《乾了這杯辣椒》 一?重遇(1) 文/橙色尾尾 池天樑下班时,接到表弟的电话。 「哥,可以问你借辆车吗?我??我有急事用。」 一听这语气,池天樑便问道:「要做什么?」 宋洐安支支吾吾的,半响才终于憋出一句,说是要追人。他看上了奶茶店的漂亮姐姐,就想拿车去拉风一下。 池天樑回得爽快,只是表示,车他来开。 一听这话,宋洐安就苦着脸。 果不其然,池天樑去接他时,那一身西装革履,俊秀的脸庞,愈发衬得他像泊车小弟。 宋洐安坐上副驾,捧着花束,鞋踏在厨房纸上。整个驾驶室别说是饰物了,连根掉落的头发都没有,让他坐得特别拘谨,生怕花瓣掉在哪儿。 车开到A大附近的街口。他们到达时,奶茶店已将近关门,却仍然聚集一堆大学生。池天樑没抬头,掏出手机查看电邮,吩咐道:「速去速回。」 语气特别像接送小孩的家长。 宋小同学应了声。 宋小同学下车挤进人群,拿着花,在嚷嚷的人群中叫道:「姐姐!姐姐在吗?」 看店的是个娃娃脸女孩,她一边冲奶茶,一边往里喊人。「那小朋友又来找你了,姚如真!」 池天樑打字的手定住。 接着另一颗头出现在收银处。 『奶茶姐姐』有一双电眼,双腿修长,蜜色肌肤。姚如真今天束了双马尾,穿着背心,漂亮得如一朵烈焰花。宋洐安顿时紧张了。「姐姐好!」 姚如真掀起眼角看他。「来得不巧,小弟弟,我们都要关门了。」 十足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。 宋洐安递上花。 姚如真巧笑倩兮。「对不起,我说过了,你不够大。」 「都说我已经是大学生了??」宋洐安说:「而且是A大的。」 姚如真油盐不进。「刚成年就是不行。」 宋洐安再接再厉。「那、那上次你不是说我没车吗?这次都有车了!」 姚如真给面子地瞄一眼,敷洐道:「丰田啊,不过不失吧。」 「那要什么车?」 「至少得是我姊妹那样的超跑吧。」 宋洐安涨红了脸。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。「美女姐姐,他都来多少次了,你就试试接受吧。」 「就是嘛,我看这小弟弟挺有心的,而且又是A大的高材生。」 「喂喂,你们几个。」旁边摇奶茶的栢美看不下去了。她家里有妹妹,不吃弟弟那一套。「A大毕业又怎么了,有心又怎么了,搁这强买强卖呢。」 「栢美。」姚如真做了个停止手势,朝宋洐安甜甜地笑。「要看超跑是吧,行。」 然后她打了个电话。 「喂?乐乐你还在附近吗?把你的贵车开来,贵一点??江湖救急。」 没多久,就见一辆火红的林宝坚尼跑车停在路边。 旁边的路人嘴巴都变圆了,不由得看向林宝坚尼跑车,想像下车的人会是多光彩夺目的白富美。 然后看见一个汗恤牛仔裤、素面朝天、相貌普通的女人。 「姚如真!」杨乐乐美滋滋地下来,用力关车门,毫不怜惜。「怎么样,车美不美!」 这力道大得,把新簇簇的林宝坚尼当做老爷车使了。 一?重遇(2) 「这是我最好朋友。」姚如真笑容甜美。「这小孩说他有车,想追我??乐乐,走流程。」 杨乐乐一听,笑出小虎牙。 「又是一个想追姚如真的啊?你别看我这样,我未婚夫挺有钱的,你看到这车子了吗?是他的。」 「??」 「姚如真是我宝贝,你得拿点诚意才能继续追她噢,我们不接受比这车便宜的。」杨乐乐顺势亮了手上的戒指,那鑽石闪得很,活脱脱是一个反派角色。 反派得驾轻就熟,行云流水。 「明白了吗?」姚如真。 宋洐安委屈极了。 姚如真支着腮说:「好好回去读书,谈个校园恋爱,姐姐我喜欢的不是你这一型的,起码得戴着眼镜成熟稳重挥金如土。」 宋洐安不甘心。「可我今天还特地借车来呢。」 「哟,你还开你爸的车?」姚如真。 「我??我表哥的。」宋洐安往后瞄了眼。 于是姚如真也跟着瞄。驾驶车窗降下,一名温文尔雅的男人看她,那微笑,让人如沐春风。「你好。」 姚如真面无表情地转头。「栢美。」 「什么?」 「你能不能给我一口冰。」 栢美莫名其妙地给姚如真一勺冰,她一边嚼冰,一边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。 见鬼了,她看见一个男人,人模人样,衣冠楚楚,好像她中学时的班长。 姚如真决定再吃一口冰。 池天樑慢慢下车,一步一步走过去。姚如真一个哆嗦,像是老鼠碰上猫似的,做停顿手势。「等等,你先别过来!」 眾人不可思议地看姚如真。 池天樑笑得温和。「怎么了?我也没有做什么啊,姚同学。」 大家又把视线转向这忽然出现的斯文帅哥。 姚如真急忙说:「班长,我今天穿的是裤子,很长,头发也是黑的!很守规矩!」 「??」池天樑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行吧。 条件反射。 「我知道。」池天樑继续走。 「你是我童年阴影。」姚如真捂住额头。「我一看你就头痛,真的,别过来。」 池天樑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了。 「好久没见,姚同学。」池天樑笑容和蔼。 「好久不见。」姚如真懨懨地说。 「原来我表弟喜欢的是你?」 「不清楚,不知道,不了解。」姚如真没精打彩,双马尾垂得低低的。「客人你认错人了,我不叫姚如真,眼睛有病看眼科,这里是妇科。」 娃娃脸店员栢美拉拉姚如真柚子。「学姐,你们??」 宋洐安也是天崩地裂的。「哥,你们认识???」 「中学同学。」姚如真。 「同班同学。」池天樑。 又对视一眼。 「没交情。」姚如真。 「是熟人。」池天樑。 同步率极高。 姚如真想找杨乐乐转移视线,却发现她不知道躲哪里了。 嘖,这小混蛋。 姚如真只好自救,赔着笑脸。「刚才伤害你弟弟不好意思了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 「不会,小孩子缺点挫折。」池天樑笑盈盈,伸手折了一个小小的满天星花苞。「倒是姚同学,桃花仍然那么旺。」 「谁叫我长得像一副很会玩的样子。」姚如真乾笑。 姚如真实在怕池天樑,特地重开机子,免费给池天樑奶茶,让他赶紧走。池天樑也不客气,喝得慢条斯理,在她的脸愈来愈绿时,才放下杯子。「你这里有卡片吗?」 姚如真警惕。「你想干吗。」 池天樑。「留念。」 最后是栢美给池天樑送的卡片。 池天樑收起卡片。宋洐安回到车子,期期艾艾地问:「哥,你们??你们有仇吗?」 「嗯?当然没有。」池天樑看向车窗,忽然又道:「下次别送粉色满天星,花语不好。」 姚如真在他们走后明显松一口气,旁边的女孩跟她说了点什么,让她笑得开怀,那双马尾一晃一晃的。 一?重遇(3) 「是没仇。」这是终于看够戏、重新出现的杨乐乐。「他们就是中学时有点过节而已。」 「什么过节?」栢美大学才认识姚如真。 「纯情班长俏校霸。」杨乐乐。 「杨乐乐,你今年份的雪糕都没有了。」姚如真。 「什么!」杨乐乐晴天霹靂。「没??没关係!胖子总不能一辈子不让我吃甜的。」胖子是她未婚夫。 她们一边聊一边收拾。姚如真收尾完毕,告别栢美,攒进杨乐乐的车。 杨乐乐的车子显然被改装过,座位和方向盘都是女性用的大小。以她未婚夫的行事风格,姚如真估计这车子还装了限速。 姚如真捏她的脸。「真不知道你谈恋爱图什么,图有人管你吗?这不让吃那不让吃,这不让做那不让做。」 杨乐乐叹气。「图他有钱吧。」 「你就被那谁吃死吧。」姚如真打趣她。「现在换个人还来得及,反正长得好看的人多的是,不一定非要你那胖子。」 「比如池天樑?」杨乐乐朝她挤挤眼。 姚如真眼皮跳。「好端端,怎么又提起他?」 「因为他长得好看啊。」趁未婚夫不在,杨乐乐对池天樑给予高度肯定。 姚如真也仔细回想池天樑的脸。 作为多年被钦点的班长,他的长相跟杨乐乐是同一掛的——沉稳乖巧,很顺眼,深得长辈欢心。 然而姚如真闭上眼,只能回忆起他掛着笑提遛她去教员室的情境,途中还被一眾同学围观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童年阴影。 「还是别提他了。」姚如真痛苦闭眼。「晦气。」 「你们班长,我记得他人挺好的。」 「他这种叫笑面虎,憋着坏水呢。」姚如真哼道:「你都不知道,他以前老是针对我。」 「这是你心虚才防着人。」杨乐乐戳她。 姚如真没否认。 「好学生跟坏学生不对盘,天经地义。」她说。 池天樑可是姚如真中学时代的剋星。一人是班长、一人是问题学生,掐得天昏地暗,她逃课、他墙下逮人,她扔假蟑螂、他面不改色逮她到教员室。 「我懂,这不就是言情小说开头嘛。」杨乐乐从善如流地回答,专心开车。「你是不是要去下一个局?我送你去。」 「不用。」姚如真低头看群组。「六个人里面四个没空,取消了。」她低头回覆讯息,然后又打电话给餐厅,取消订好的位置。 脱离学生时代后,十个局有八个都组不成,有一次约去看电影,朋友不约而同要加班,得晚两小时,姚如真气得直接找了个路人把票送了。 「噢。」杨乐乐迟疑。「可惜我家里做了饭,不然晚上就能一起吃了。」 「没关係啦。」姚如真懒散地靠在座位。「等一下你在便利店前放下我就行,我能一口气解决两顿。」 杨乐乐把姚如真送到她家附近的便利店。 姚如真插着口袋进去,直接横扫所有口味的三文治,顺便戳了两串咖喱鱼蛋,店员一边扫码,一边说:「本周盒装泻药特价,买三送一。」 闻言,姚如真笑出一口大白牙。「好,那就买点吧,正好用完了。」 一?重遇(4) ?? ?? 池天樑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了。 他没回公司,直接开车去好友实习的A大附属医院。 「确实有点肠胃炎。」钟明音今年终于开始实习,特地从病房赶到门诊部,给他开药。「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?」 「乾了一杯辣椒水?」池天樑。 「神经病,没事喝什么辣椒水。要不是我在值班,早就打你了。」钟明音竖起眉,不怒自威。「平时没按时吃饭?」 「偶尔有。」 「说话别拐弯。」钟明音不耐烦。「有没有按时吃饭?」 「没。」池天樑。 钟明音又改成温和一些的胃药。 「咖啡呢?」 「戒了。」 「不用全戒,你可以喝,但不能像高中时那样一天喝五杯。」 说完医嘱后,钟明音提醒他,说杨乐乐婚期定了,让他准备礼物。 「这么快结婚,林玉风家里没意见?」池天樑记得杨乐乐家庭挺普通的,也就跟钟明音青梅竹马而已。 与其说杨乐乐家庭普通,不如说他们中学的人家里都不普通,即使毕业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。圣提亚学院的学费不便宜,杨乐乐这种家世反而是少数。 「林玉风家里能有什么意见?他家不就多了几个钱而已。」钟明音嗤了声。「要是他让乐乐吃亏,光是姚如真那护短的劲,就够林玉风喝一壶了。」 池天樑含笑说:「确实是小辣椒。」 可不做辣椒的话,她这种长相,很易吃亏。 因为拉肚子,池天樑直接请了假,在家休息。说是休息,其实也是在家办公。 他瀏览邮件,回应客户千奇百怪的要求,又接着做上司的加急任务,忙完一轮,这天都黑了,池天樑颗粒没进。 池天樑像个没事人似的倒了一杯水。 送药。 其实家人问过他要不要请助理,可池天樑对个人领域很敏感,不管私事公事都不喜欢假手于人,刚毕业就搬出来住。而且,刚进律所就有助理,也太打眼了。 在喝水的空档,他打开Instagram,结果刷出了盒装泻药特价,买三送一。 手指划下。 腹泻后引起肛裂的『贴心冷知识』。 再划落。 痔疮医生的推介。 定睛一看,原来这三个不是广告,而是姚如真发的帖子。 池天樑:「?」 姚如真的Instagram很热闹,她朋友多,评论很快就塞得满满的。 下面有人问她怎么发这些,姚如真回覆说,是给有需要的人看呢,还说痔疮要及早求医,不要贪嘴,还要戒辛辣、戒奶茶。 最后给了个亲亲表情。 池天樑盯着看了一会儿。 接着,他又拿出奶茶店的卡片仔细看。 二?戰爭(1) 姚如真在两天后收到一张图片,是『奶茶泡蟑螂』,照片上有拍到奶茶店的LOGO,非常清晰。 接着,池天樑在Instagram贴出半张医生诊断书,说肠胃炎了。 底下的评论一片关心,问他怎么回事。 姚如真发限时动态:【就是不想上班?十个超好用请假理由,让老闆照单全收!】 池天樑也发限时动态:【在食肆用膳时发现食物不洁,如何向食物环境衞生署投诉?】 姚如真:【经营成本急升,食肆东主哀叹生意惨淡】 池天樑:【一次付压力太大? 信用卡分期减轻负担】 二人隔空阴阳怪气,姚如真的好友渐渐回过味来。 「你们这是要打起来了吗?」杨乐乐。 「姚如真,你怎么就想不开惹他呢?」谢朗豪幸灾乐祸。 看他多识时务,从不敢正面惹林玉风,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智商不够玩。池天樑一看就知道是跟林玉风不相伯仲的聪明人,她怎么敢踢铁板。 「事到如今,要钱没有,要命一条。」姚如真战意高昂。她找了一晚上新闻截图,现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。「化妆品、护肤品、未穿的裙子,看他想要哪一样吧。」 只要不去投诉栢美的店,一切都好说。 「我觉得池天樑没变态到这份上。」谢朗豪。 「不如试试色诱?」杨乐乐提议。 「没用的,中学时她还是半个校花呢,池天樑要看上早就看上了。」谢朗豪掩嘴,一副三姑六婆样。「哎哟,人家可是一表人才的律政世家少爷!」 姚如真拍案而起。「谢朗豪!说什么呢,你这个吃软饭的!」 「怎么?有本事你也找富婆包养你!」谢朗豪得瑟。「你有吗?你没有!」 杨乐乐乐不可支。 他们在中学时就是问题三人组,一人成绩长期吊车尾、一人热爱领头翘课、一人早恋闹分手全校轰动,性格特别合。 此时姚如真的手机震动,是池天樑。 三人组暂时休战,一起低头看。 池天樑发了个文件档,列出赔偿项目,相当仔细,有半天病假的工资钱、有心灵赔偿费、还有开车去医院看病的油钱。 「他怎么不去抢?」姚如真恨恨地说。 「好精英的作风。」杨乐乐惊叹。 「他确实是律师。」谢朗豪。 「真没办法了?」姚如真不死心。 「美人计。」杨乐乐推了推手机。「试试。」 谢朗豪朝她挥了个加油拳头。 姚如真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,深呼吸,甜甜地录音:「别这样嘛~你真要跟我计较吗?樑哥哥~」 然后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。 谢朗豪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大笑声。 「别骂,我尽力了。」姚如真咬牙切齿。 「我借你五百吧,再多没了。」谢朗豪说:「我的车拿去修了,今天是蹭乐乐的车来的。」 「富婆呢?」姚如真。 「方美婷没给他零花钱。」杨乐乐解释。 姚如真眼神鄙视。 还没嫁入豪门的谢朗豪连忙说要回家给富婆做饭,一遛烟走了。谢朗豪背对二人,头也不回地高举中指。两名女人笑得合不拢嘴。 结帐离开后,杨乐乐终于笑够了,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姚如真。 二?戰爭(2) 「谢朗豪走得好快啊。」姚如真。 「他明天有工作嘛,你明天也要去奶茶店吧。」 「也是。」 「姚如真。」 「看我做什么?」姚如真搂她。 「你怎么就想不开惹池天樑呢?」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 下完泻药好好道歉不就结了?还要在Instagram挑衅对方。 「我怎么知道。」姚如真哼道。 杨乐乐还想调侃,手机忽然震动。她看了眼,笑容收了,说要去取车,让姚如真在原地等她。 姚如真应好。 然后在等来杨乐乐之前,她率先看到对面有一辆眼熟的车——是那辆『不过不失的丰田』。 这香喷喷的牛排放在面前,姚如真实在按捺不住,她快速张望,翻出快过期的口红,趴在车窗上,写上『谢谢你那天的体温,再约哦』。 还附上电话。 当然,是医院精神科部门的查询电话。 她兴致勃勃地画爱心时,池天樑如幽灵般出现在她后面。 「吓死我了!」姚如真手一抖,先发制人。「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?」 池天樑偏头看窗上的字。「你漏写了。」 「漏写了什么。」 「漏写了『樑哥哥』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原来你有听录音啊。 池天樑今天穿着休闲服,没戴眼镜。他长得高,长外套拖到大腿,更显腿长,就是脸有些苍白,在晚上更是白得发光。 姚如真的头发有点乱,还翘起了两根。池天樑眼睛定在她那两根头发上。「姚同学很缺钱?」 「我非常、非常缺钱,就差卖身了。」姚如真没好气地说:「还在当奶茶小妹打零工呢,大律师,你能大发慈悲打个折吗?」 池天樑若有所思。「也不是不行。」 姚如真摆出一脸天真单纯。「真的哦?」 池天樑温柔地说:「下辈子吧。」 姚如真维持天真单纯表情。「讨厌,骗单纯小妹妹会有报应的。」 然后转身继续拿口红在车窗上咬牙切齿地补上:樑哥哥。 池天樑也不阻止,站在旁边让她继续写,在她气哼哼地画第三个爱心时,杨乐乐终于出现了。「咦?是池天樑?」 「小乐乐好久没见。」池天樑肉眼可见地变得温和,散发着友善之光。 「你们在玩什么?」 「行为艺术。」 「真有趣!」 「嗯,说起来,小乐乐你比起中学时变漂亮了。」他像大哥哥看邻家小妹,温和慈祥。 「谢谢。」杨乐乐嘿嘿笑。「你太客气啦,大帅哥,替我问候明音哥哥啊。」 姚如真看看杨乐乐又看看池天樑,觉得哪里不对,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。 「我只是实话实说。」池天樑眨眨眼。「听明音说,你跟林玉风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,一切顺利吗?」 「顺利顺利,都是胖子在忙。」 他们继续寒暄,池天樑把杨乐乐说得心花怒放,末了才想起车还在停着。「姚如真,车在对面街,我进去等你,你们慢慢聊!」 姚如真终于想出来哪里不对时,杨乐乐已经离开了。 杨乐乐一消失,池天樑的表情又变回去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你就不能用营业模式对我吗?」姚如真忍不住说。 「没这个必要吧。」池天樑是拒绝的。 什么叫没这个必要!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!啊!说清楚! 二?戰爭(3) ?? ?? 经过协议,姚如真每个月还五百给池天樑,为此她还忍痛推了两个牌局邀约,增加奶茶店的排班。她一边发讯息道歉一边推门,看到栢美哭丧着脸,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材料。 「怎么啦?」姚如真脱外套。 「学姐,我闯祸了??」栢美凑到她面前。「我??我接到两个集体单。」 「然后呢,总共多少杯?」 「三??三百杯。」栢美补了句:「两点前要。」 姚如真瞪大眼,不禁气笑了。「栢小美,你知道这是我们一天多的出货量了吧?」 「我知道!」栢美十分后悔。她的妹妹最近住院,心不在焉,接电话时昏头了,没考虑到出餐的速度,奶茶又不经放,这几百杯的,要是提早全做好再送,冰都化了。 姚如真拿起单子看,搜索地址,发现这两家公司都在黄金地段,挨得近,就楼上楼下。 「不慌。」姚如真说:「还有点时间,我找人帮忙,你确认一下设备,计算速度。」 栢美不住点头。 姚如真又简单查了下电话来源,是官网上的公司电话。她确定对方不是骗单,便把奶茶店关了。姚如真一边点算设备,一边往玩伴群里招人。 姚如真这一喊,呼啦啦来了三个男孩子。 三人都高高大大的,一人负责去买保温箱,两人帮忙弄奶茶。姚如真和栢美负责洗设备和清点单子,防止出错。 姚如真边做边指挥,忙活了一个多小时,先送走两轮。几个人每做一步就听姚如真下达新指示,有条不紊。好不容易做好最后一杯,眾人才长舒口气。 「谢谢大家帮忙了。」姚如真对学弟们说:「除了工资外,晚上吃饭我报销,别跟我客气。」 「这没什么,学姐你也帮了我好多次。」 「万岁!我要吃烤肉!」 「行,我知道一间不错的店。」姚如真没说完,就被激动的栢美抱住。 栢美大叫:「学姐你是最好的!幸好你在店里,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!」 姚如真笑骂。「回头找你算帐。」 栢美高兴极了。「好好好,回头我们发奖金!」 姚如真摆脱黏人的学妹,亲自打车,和学弟把最后一批奶茶送走。 这一顿忙活后,姚如真头发都乱糟糟的。她藉着玻璃反光,耙了两下被栢美弄乱的头发,不禁莞尔。 有梦想的人,就是有活力。 「我们到了!」学弟说:「就这一栋,十七楼和十九楼。」 十七楼单子更多,学弟力气大,去十七楼了。姚如真进入大堂时,目光扫过牌子,看到十九楼是律师事务所。 姚如真眼皮跳。 十九楼的接待处是个圆脸的健谈女生,端奶茶进去后,二人闲聊。「你们出餐好及时啊,我们下单有点赶,本来还怕数量太多被拒绝呢。」 「你们之前是订别家的吗?」 「是的,可那家店今天没营业。」圆脸女生说:「正巧我们有同事是A大毕业的,说你们店好喝。」 「你同事真有眼光啊。」姚如真笑容甜美,又挑着她今天的衣服重点夸了夸。「下回你来,给你们打个九折。」 「真的吗,谢谢!」 二?戰爭(4) 姚如真点头,正点算钱,打算离开时,门铃忽然响起。圆脸女生朝推门的男人打招呼。「池大状,来得正好,这一份是你的!」 姚如真一口气噎在喉间。 「谢谢。」池天樑漾起笑,目不斜视,和姚如真擦身而过。 姚如真伸出手,横在池天樑面前。 她说着「你过来一下」,然后就在圆脸女生反应过来前,直接把男人劫走了。姚如真一路前进,进电梯到楼下大堂,找了个角落,才松开他。 「池天樑,这单子是你介绍的?」姚如真凑近他。 「是的。」池天樑后仰。 「你有这么好心?」 「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。」 姚如真警愓地看他。 池天樑勾勾指头。 姚如真凑过去。 姚如真嗅到熟悉的气味。池天樑身上有一阵淡淡的书的味道,香草的感觉,这味道从中学起就没变过。 下一刻,池天樑温柔地说:「你觉得,要是我在大家开始喝奶茶后,才把那张图发到公司群,效果怎么样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这也太恶毒了,简直超出人类的想像。 是恶魔吧。 「同学一场,放条生路。」她快要惨叫出声了。「我不就下了把泻药而已吗!」 路上有人看过来,姚如真的惨叫在嘴里变了个调,瞄向他的口袋。「??我们孩子这么小,你对得起我吗!」 路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。 没想到池天樑温文地笑笑,举高手机。「孩子妈妈,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??他的事。我也知道,那不是我的孩子。」 围观的人全都竖起耳朵。 姚如真掂起脚。「你有什么证据?你做过亲子检定了吗?」 池天樑抬高手。「你别提了,我不想说。」 「废话少说,我们到律师楼对质,你直接跟我律师谈吧。」 楼上不就是律师楼吗?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吵架啊。 故事又圆回来了。 群眾自以为明白了真相。 二人你来我往,胡说八道,来回过招。池天樑比中学时长高了,身高差拉得更大,姚如真心里就想删掉照片,却够不到他的手,身子晃动,有些失衡。 池天樑往她手肘一托,把人拉回来。 姚如真撞上池天樑的目光。 姚如真连忙抽回手,意外地撞到池天樑的肚子。池天樑蹙起眉头,脸色迅速变得苍白。 姚如真一惊。「你怎么了?不舒服?」 他摇头。 姚如真眼睛在他身上打个转。她在中学是篮球队长,对球员状况瞭如指掌,一看神情就知道有事没事。「你这是胃痛了?」 池天樑的脸白得像纸了。 不是吧??? 姚如真慌了。「喂!池天樑你振作一点??身上有胃药吗?」 池天樑没吭声。 「问你呢!」姚如真怒了。 「没有胃药。」池天樑终于开口。 「你不说清楚别人怎么知道你想什么?」姚如真气得要命。「婴儿饿了也得哭才有奶喝呢!」 姚如真看他是闷葫芦,估计也不想回办公室,便拉着他找了个咖啡店坐着。她先去买食物,然后跑到对面的便利店买胃药。 池天樑喝了口苹果汁,微微皱眉,被姚如真说:「别嫌,你要是想死就喝咖啡,痛死你。」 像个小公子一样。 她上次的泻药才那么点,他都能折腾成肠胃炎,可见底子多差。 池天樑垂下眼,又不说话了。吃完胃药,脸色好了一点后,才声音微哑开口:「谢谢。」 姚如真莫名地看出来娇弱的感觉,扭过头。「不客气。」 见惯了他从容不迫的样子,这样怪不自在的。 她记得,池天樑初中时没这毛病的。 姚如真眼睛盯着池天樑的指尖,他的手指十分修长,是很适合执笔的手。那好看的手搭在药上,敲了敲,然后他说:「药钱在债务里扣吧??姚如真?」 没反应。 池天樑拿起笔,不轻不重地在桌面敲一下。 姚如真反射性地坐直。 然后回道:「好歹同学一场,我不至于那么抠。」 池天樑悠悠地说:「我本来打算在债务里减一千——」 姚如真马上变脸。「老板还有什么吩咐?」 池天樑弯了嘴角。「老板想回公司了。」 「好的好的,老板慢走!」 姚如真把池天樑送到公司楼下,看他用员工证进入通道,站在电梯前,融入西装白领人士当中。 姚如真神差鬼使地驻足看。池天樑在电梯前站得稳稳的,身边人行色匆匆,他却没有浮躁感,气质沉静,温润如玉。 像极了古代话本里的薄情书生。 她对池天樑的背影做个鬼脸,转身离去。 而池天樑站在电梯门前,眼睛落在电梯旁的镜面反射上。 门开了又关,旁边的人行色匆匆地涌进电梯,他一直站在那里,待姚如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,才抬腿进电梯。 二?戰爭(5) ?? ??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,同学焦急地问:「班长,老袁问姚如真在哪,怎么办?」老袁是他们班主任。 池天樑合上正在看的书,他旁边的好朋友钟明音皱着眉在看物理题。池天樑温文地说:「没事,我试试去找她。」 「没用的,她翘课了,根本不在学校里!」有人回。 「阿樑。」钟明音看着题没抬头。「不要管这些闲事。」 「毕竟我是班长嘛。」池天樑说:「袁老师说她最近发生了些事,让我注意一下她。」 钟明音嗤了一声。「能有什么事?失恋闹得天翻地覆那种吗?都中四了,还是没个正形。」 钟明音在班上威望很高,也是优等生,一向看不惯不自律的人。他这么一说,别的同学都面面相覷,不去触霉头。 嘭的一声,谢朗豪拾起摔在地上的书本。 「哎哟 ??」谢朗豪阴阳怪气地说:「有些人像高僧一样,不受世俗纷扰,可高上了。」 池天樑打圆场。「好啦好啦,阿音是只关心同学,不小心把话说重了而已,不是故意的。」 谢朗豪哼的一声。「是是是,我们跟你们这些优等生不一样,你们不受红尘困扰,快成仙了,整天端着不累吗。」 班上的人见怪不怪,谢朗豪和姚如真老是跟钟明音这一派的人吵架,像天敌似的。有趣的是,都二对一了,还不够打。 得靠外援。 此时,林玉风开口了,语调慢吞吞的。「班长,你不是要找姚如真吗?」 谢朗豪坐回林玉风后座,小媳妇似的比个心。「快上快上,小玉!靠你了!」 林玉风在座位不动如山,眼皮都没掀。 池天樑看林玉风,林玉风温吞地说:「杨乐乐告诉我,姚如真两点半鐘回来,你现在去逮她还来得及。」 「谢谢。」池天樑点头。 「不客气。」林玉风微妙地笑笑。「祝你早日踏入红尘,班长。」 池天樑不禁看了眼林玉风,可他没再说什么,继续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。 池天樑走到花园。 他藏在树下的阴影里,靠在墙边等了一会儿,才看到一名少女身手麻利地翩然落下,像小动物一样。 她下地后,拉了别人一把,让另外一个同学也顺利下来。 「抱歉真真,让你陪我一起翘课。」那个女孩抹眼睛。「不过我现在安心多了。」 「哎哟,我又没什么大事,哪有你爸爸重要。」姚如真拍拍灰尘。「再说,现在人人都知道我失恋,翘课个一两次没人觉得奇怪的。」 「谢谢你??」 「回去好好上课,还有大半天呢。」 姚如真目送她离去,轻轻吁口气。她没走几步,看见树下的少年,那一双漂亮的电眼,当即瞪得圆圆的。 「怎怎怎么又是你,班长?」 姚如真背着光,池天樑闭了闭眼,用力看,才勉强看得清楚姚如真的轮廓。 然后他说:「路过。」 那一天,他第一次没有把姚如真逮到教员室。 不管如何渴望,若是无望的东西,说出来有什么意思。 不如留在心里腐烂。 三?契機(1) 杨乐乐的婚礼提上日程,姚如真作为伴娘,便帮忙选喜帖款式、还有婚宴上给宾客的礼物。 杨乐乐支着腮,看姚如真忙碌的侧脸说:「我觉得你好像儿童故事里的仙女。」 「那你是谁,灰姑娘吗?」 杨乐乐摆手。「我可不敢抢谢朗豪的位置。」 圣提亚学院那一届同学中,智商最高的是方美婷,每年年级第一,会考状元拔尖进的大学,本人还富有。 美中不足的是,她眼瘸,居然看得上谢朗豪。 「那我们俩就是那小子的仙女教母。」姚如真翻看礼物册子,发现居然有『安全套』这选项,差点喷了。「你这找的是什么婚宴公司!」 杨乐乐也笑出小虎牙。「这礼物不是挺实用嘛。」 姚如真摸了摸下巴。「不过婚礼上有长辈,得折中一下。」 结果二人选了包装如安全套似的的巧克力,进可攻退可守。「我们可是十分正直,要是想歪了那也是别人的事。」 姚如真第一次参与朋友的婚礼规划,挺新鲜的。 离开的时候,她取回寄放在杨乐乐家的单车。调较座位时,杨乐乐掛在门边送她,看着看着,忽然喊道:「姚如真。」 「什么?」 「等你结婚了,我也要做伴娘。」杨乐乐。 「这高难度的,等找到了不疑心我勾三搭四的、情緖稳定的男朋友再说吧。」姚如真嘖嘖。 她高中的初恋就是对手学校的篮球队队长,从玩伴发展成男朋友,没过半年就分手了,表面理由是觉得姚如真跟人眉来眼去、不安于室。 实际上嘛,他跟补习班女同学啵嘴啵得人尽皆知。 「那是他们没自信,配不上你。」杨乐乐说。 「哎哟,我们乐乐就是嘴甜。」姚如真笑出一口白牙。「祝你幸福。」 「也祝你幸福,我们的仙女!」杨乐乐。 姚如真揉她的头。「走了!」 玩伴群里没人吱声,眾人上班的上班、备考的备考。栢美最近也僱了几个兼职,还在磨合,暂时不需要她去店里。姚如真叼着口香糖,在联络人上犹豫不决。 然后点开被她备註成『小公子』的头像。 没多久,池天樑就来了。 姚如真靠在单车边,有一下没一下地拋着锁匙。虽然是冬天,可她仍穿着短裤,搭着长外套和高筒靴,那腿又直又长。远处有学生在打闹、有小型遥控飞机在飞,可她却没被打扰到似的,反而挺享受这热闹。 看到池天樑,姚如真眨了眨眼。「你来啦!」 姚如真的单车是黑红色的,特别拉风,掛着不同饰品,全是她在各地旅行时随手买的小玩意,在阳光下折射出亮丽的顏色。 池天樑走上前,观赏了好一会儿,才问道:「你的车?」 「嗯哼。」姚如真侧头。「改装过好几次的,帅吧?」 尾巴都翘起了。 池天樑指尖往车上划了划。「都长灰了。」 「??」至于这么拆台吗。 姚如真瞪他。「我前阵子去旅行,一直给乐乐托管,好一阵没骑了。」 三?契機(2) 姚如真找池天樑自然是还钱。 她本来想骑车过去他,又觉得这样气势短人一截,非得他亲自来拿钱。她叫得急,本来没指望他答应,没想到池天樑十分爽快。 姚如真伸手往袋子,打算掏钱,被池天樑眼明手快地按住。 「你想我被打劫吗?」他笑瞇瞇的。 「不至于吧,光天化日的。」姚如真迟疑地把手抽出来。 池天樑说:「换个地方交收吧。」 然后就不动了。 姚如真等了又等,终于忍不住问:「那??去哪里交收?」 池天樑目光清澈地看她。 姚如真又被气??好吧,她已经没脾气了。 她虚弱地说:「好好好我知道了??走吧。」你这个小公子。 姚如真推着单车,领池天樑到一家火锅店。 火锅店三点才开,可她拨了个电话,老板娘就直接拉开闸,把打盹的丈夫赶去厨房给她准备食材了。「真真你坐,这次也是麻辣汤底吗?」 「打扰了打扰了!这次要蕃茄的,这小帅哥胃不好。」姚如真一边落座一边说:「老板娘你看起来精神多了,那护腰用得惯吗?」 「真真有心了,护腰很有用。」 「我以前打球常摔来摔去,都是用它的。」 「我还用了你上次推介的药膏,现在走得利索多了。」老板娘说着话,动作不停,麻利地开锅。「工作还习惯吗?」 「工作???哦,习惯习惯。」 「孩子很难带吧?做老师不容易啊。」 「嗯哪。」 「真真终于要工作了。」老板娘很欣慰。「这次给你加点小菜!」 「谢谢老板娘!」姚如真托着腮,笑容灿烂。 那端池天樑正在目不斜视地看墙。 火锅店有很久歷史了,墙上贴着很多拍立得,被火锅蒸得燻得有些油腻,带着岁月的痕跡。池天樑注意到左下角贴着姚如真。 她那时穿着校服。 右边也有。 中间也有一张。 她与形形色色的人合照——有被朋友搂住的姚如真、有被人群簇拥着的姚如真、有穿着篮球比赛服的姚如真。有靠在学生时代男朋友怀里的、笑容灿烂的姚如真。 池天樑看得很专注。 那边姚如真突然想起些什么,朝池天樑伸手。「你衣服脱下来给我。」 池天樑挑眉,不自觉地拢紧外套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怎么搞得像是她强抢民女似的。 「脱——外——套——让我放到衣柜里。」姚如真没好气地说:「不然你别嫌味道大。」 池天樑这才施施然地点头致谢,脱下外套,半点没让她沾手,直接走到后面的衣柜,掛上。 「??」姚如真累得坐下,开始点菜。 这小子原来还有洁癖啊。 太可怕了。 碰上这男人,比跑马拉松还累。 此时老板娘拿着拍立得来了。也许是看到帅哥心情好,老板娘给二人一口气拍了三张。池天樑这回不故作从容,与老板娘对答靦腆,笑容青涩如中学生。 老板娘离开这一桌时的脚步都是飘的。 然后老板娘一转身,池天樑的表情又变回去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行吧。 她开始习惯他对她的双重标准了。 三?契機(3) 姚如真无语地低头看照片,觉得这一张拍得真不错,在缓缓蒸腾的雾气中,有柔和的感觉,尤其是池天樑的笑,看起来没平时那么假了。 「给你!」姚如真也给池天樑递了张。 第三张,被池天樑拿去墙上找个地方贴上了。姚如真拍拍手,开始点单,见池天樑拿着笔没动,便说:「点你平常吃的就行。」 池天樑还是没动。 过了好半晌,他才开口:「一份芝士肠是多少条?」 「五条左右。」 「包心丸是??」 「猪肉馅的。」姚如真弄完调料,用筷子试味。「你没吃过火锅吗?」 「很少吃。」 「那烧烤?」 「吃过一次。」 不会吧? 姚如真瞪大眼。「那野餐呢?游乐园呢?旅游呢?学校旅行那些不算!」 池天樑低头继续看。「平时没什么时间,商务餐也不会在这些地方。」 姚如真相当震惊。 这人真是深闺大小姐吧?都不用玩的?闷头读书?闷头工作? 姚如真直接做主,问了他确定内脏不吃后,就点菜、下菜、上碟一条龙服务。结果池天樑离座弄些调味料,回头就看见菜堆满眼前的碟子。 「?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虽然是独生女,可她从小到大都是领队招呼人的那个,做这些非常顺手。她吮了一下墨鱼,嘴辣得红通通的。「怎么了?」 「没什么。」池天樑吃一口传说中的包心丸。「味道不错。」 姚如真突然有种奇妙的满足感,像看见挑食的波斯猫吃她给的罐头。「多跟我出去玩、见识见识,有你好吃的!」 「姚同学可说话算话。」池天樑没有抬头。 「那当然!」她支着腮。「不过也别玩太多,像我现在这样,天天无所事事,也不太好。」 他们走出店外时才二点,基本上是包场吃饭了。 姚如真去便利店打开冰柜,拿了一瓶汽水,手放在其他饮料前。「茶?水?咖啡?」 「茶。」 她关上冰柜,拿了一瓶常温红茶,把茶递给池天樑。「先说好,钱我还了,你就别投诉奶茶店了,那是我学妹的心血。」 「那不是你的店?」池天樑接过茶,看了眼。 她特地挑了不伤胃的铁观音。 「怎么可能?我只是去帮忙而已。」姚如真耸肩。她一边说一边走近单车,就在手放在车上时,池天樑忽然轻轻拉住她。 姚如真吓了一跳。「怎么了?」 池天樑没吭声。 他掏出纸巾,弯腰,往单车的轮胎那里拔,拔出一根非常粗的针。 姚如真愣住。 她没碰过这阴损事,一时没反应过来,不可思议地喃喃:「谁这么缺德?」 池天樑则掏出手机,拍下周边环境。 火锅店楼下属于私人范围,刚好没监控。他环视一圈,然后吩咐姚如真:「你先报警。对面那辆车的行车纪录议应该拍到犯案人,我试着联络车主。」 接下来的流程很顺利。从行车纪录议里看,犯案者是一名年轻女孩。她很谨慎,戴着墨镜和口罩,似有预谋。 姚如真不认识她,最近也没有与人结仇,线索就这么断了。 由于案情不严重,警方那边问话结束,就让他们离开。见状,池天樑笑容亲切,掏出名片,聊了几句,对方才给姚如真备案。 他出来就收起笑容,眼睛黑漆漆的。「姚如真,请问我能检查一下车吗?」 她点头。 池天樑蹲下,开始检查单车。 姚如真也蹲在旁边。「别勉强,可能不止一根针,你小心一点??大不了我回头把车扔了吧,物件是死的。」 池天樑嗯了声,继续摸索。他也不嫌脏,把车翻了一遍,从轮胎搜到车座,动作认真又端庄,那白色的衬衫粘上灰,有种奇异的美感。 姚如真看得目不转睛。 最后在座椅的隙缝发现一个很小的纸包。 池天樑小心地拆开。里面藏着一根针,纸上是电脑打印的辱骂句子,姚如真扫了几眼,全是『离开林玉风』。 姚如真皱起眉头。「她的目标不是我。」 池天樑合上纸片。 「是杨乐乐。」 池天樑问:「这车你寄放在杨乐乐家多久了?」 「半年。」姚如真说:「我去非洲玩了一个月,回来后就马上去奶茶店帮忙,都忘记了,今天才把车取回来。」 三?契機(4) ?? ?? 杨乐乐发现手机里有新讯息,是网友丽塔,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送圣诞卡。 杨乐乐一看,果然群里有人说话了。 这是她前阵子百无聊赖加的追星粉丝群,杨乐乐在群里不吭声,打钱打得爽快,算是小金主。有线下聚会时,管理员都会单独把时间地点发给她——虽然她从没露面。 「这次是送圣诞卡啊??」她看了看地点,婉拒了丽塔。 虽然不能线下见面,可是过去混水摸鱼也挺开心的。 杨乐乐想到就做,开车出发,直接去玉朝娱乐大楼。那边已聚集了一群粉丝,什么年龄层都有,从高中生、上班族、到退休阿姨,站得规规矩矩的——甚至还有男粉丝。 后援会做了一张大海报,选图是最近的香水广告,上面男模特儿皮肤白得发光,六块腹肌若隐若现,眼皮微微掀起,佣懒地笑,一顰一笑满是风情。 完全长在杨乐乐的审美上,分毫不差。 旁边的女生很激动。「老公!」 杨乐乐痴迷地看。「我老公真好看!」 又有一个迷妹说:「我都想好婚礼上要穿什么了,就这套!」 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「好好好,林玉风都是大家的老公!」 如果她的未婚夫在场,估计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。 气氛渐渐变得热络。有小姑娘热情地问杨乐乐:「你也喜欢林玉风啊?今天我们粉丝会组织圣诞活动,要加入吗?」 「可能也就这么一次了,不知道他还会在幕前多久。」 「别乌鸦嘴啊!」 「这个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吧??毕竟是王梦茵的儿子。」 「先加个粉丝群?」 杨乐乐摇头。 「不行不行,我男朋友醋劲大,要是被他知道要哄很久。」杨乐乐指向海报上的林玉风,手上的戒指闪了闪。 「怎么这样??」小姑娘很失望。「加个粉丝群都不行?」 「他很小气的,我多看两眼长得好看的人,他都能不高兴半天。」杨乐乐唉声叹气:「胖过的人总是没什么安全感,我明白的。」 「??」这是下楼迎接的粉丝的、林玉风的助理苏齐。 杨乐乐也看见了苏齐,单了单眼睛。 苏齐这浓眉大眼的男人一时竟卡壳了,僵在原地,直到貌似群主的妹妹叫了他一声,才吞了吞口水,接过巨型花束和圣诞卡。「谢谢,我会转达给林先生的。」 杨乐乐在旁边笑嘿嘿地看。粉丝会成员任务完成,也心满意足地散去。杨乐乐低头给林玉风发讯息,说,你好红啊。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回。 大忙人。 杨乐乐翘起嘴,忽然看到有新讯息,连忙点开。 然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 【我见到你了**】 【识相就自动消失】 【别妨碍他】 下一刻,电梯门突然开啟又关闭,这一开一闭之间,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把杨乐乐拉进去。 杨乐乐吓得僵住。 随后鼻尖飘来熟悉的止汗剂味道,让她眼前一亮。 电梯在十六楼休息室停下。 男人脱下帽子,露出一张俊美的脸,慢悠悠问:「姑奶奶,你来干吗?」 「胖子!」杨乐乐上前抱住他。 三?契機(5) 林玉风接住扑过来的姑奶奶,感受着怀里的重量。他对杨乐乐每一分肉都很了解,自然知道出差期间,这姑奶奶变小猪了。 杨乐乐在他胸口蹭了蹭。 他刚开完会,头发没弄造型,就拿了个夹子夹起,露出的额头和鼻樑特别好看,让杨乐乐心猿意马,眼睛黏在上面。「胖子,你又变好看了。」 林玉风把她八爪鱼般的手拉下来,拉了拉衣服。「我停止发育很久了。」幸亏自己没忘敷面膜打理这张脸。 他出差把杨乐乐饿了这么一个月,现在这人猛一见林玉风,就眼冒绿光,连口水都落下了。 色中饿狼杨乐乐。 杨乐乐色瞇瞇地又往林玉风身上摸了几把,兴奋极了,大叫:「胖子!」 「嗯?」林玉风等着她发表什么伟论,比如思念之情,还心情颇好地把她的头发放到耳后。 「我今天没带套套出门。」杨乐乐很遗憾,依依不捨地看他。 「??」林玉风。 她要是有带安全套出门的习惯,他才更惊吓好吗。 不是,这光天化日的,在公司休息室的。 「杨、乐、乐。」林玉风咬牙切齿。「你别碰我。」 杨乐乐自然是抵死不从的。 她像无尾熊那样,想抱到天荒地老。 人放松下来,肚子的不适就份外明显,林玉风一看她表情,就觉得不对劲了。「怎么了?肚子疼?」 杨乐乐老实地说:「昨天跟姚如真吃饭。」 林玉风看她。 「有雪糕。」 林玉风继续看她。 「??吃了十小杯。」 「杨、乐、乐。」林玉风气笑了。「早说过寒凉东西得定量,你是不要命了!你不要命也想想我!」 杨乐乐可怜巴巴地扯着林玉风的手,他心肝颤颤的,连忙去休息室拿了个暖水袋给杨乐乐,让她捂住。 杨乐乐一见林玉风没表情,就知道坏事了,讨好地说:「胖子??」 林玉风拉扯衣服。「小姐你谁,我不认识你。」 杨乐乐嘟嚷。「这么久我就吃了那么一次,你又经常不在家,凭什么管我。」 「好啊杨乐乐,你是叛逆期到了吗!」林玉风要气得背过气来。 「我看你才是更年期到了!雪糕又不贵!」 「是钱的问题吗?」林玉风说:「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!」 「??可那又不是我的钱。」杨乐乐。 林玉风盯着她。「杨乐乐。」 杨乐乐应了声。 「你以前花我的钱还少吗,我所有零花钱压岁钱都在你身上了。」林玉风说:「现在说这些也太晚了。」 杨乐乐揪着他的衣摆。「哦。」 林玉风慢慢把她的手指撬松了,换上自己的手指,跟她缠在一起。「你花爷爷奶奶的钱时怎么就不心虚。」 「那不一样啊。」杨乐乐说:「整得我被包养似的。」 「你是要气死我吗。」林玉风瞪她。 「你还没习惯啊?」杨乐乐。 林玉风深呼吸。 二人闹了一会儿,静静地牵着手。半晌后,林玉风低声说:「对不起,这阵子为了攒婚假会很忙,得把工作挤在一起,之后便会有时间陪你了??到时候一起选婚车和捧花。」 「胖子,你把我当小孩吗?」杨乐乐笑着说:「说什么陪不陪的,是你想我了吧?至于婚车和捧花不就随便??」 林玉风幽幽地看她。 「??好,是我想你了,我想你了。」杨乐乐从善如流,又摆出一脸严肃:「婚车和捧花也得好好选!」 林玉风这才满意了。 此时手机震动,杨乐乐瞥了瞥上面的新讯息说:「胖子,最近我??」 林玉风的电话也响了,是助理苏齐打来的。 他看向她。 「我??没什么??」杨乐乐的嘴张开又合上,扬起笑脸。「你先接电话吧!」 四?聖提亞同學會(1) 杨乐乐出来时已经是午后了,虽然林玉风给她垫了点东西,可她向来食量大,马上就饿了起来。 她摸着肚子考虑骚扰谁,拿不定主意,发现谢朗豪在群里发了讯息:【本人即将就姚如真背叛组织发表重要讲话!】 姚如真:【神经。】 谢朗豪从青春期开始就是个八卦天王,消息灵通,这么一说,手上一定有点证据。 果不期然,谢朗豪:【有人在你的快乐老家看到与池天樑的合照贴在墙上,可属实?】 姚如真:「??」 失策了。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,在三人的例行聚会上,姚如真终于吱声了:「我们是碰巧遇上。」 两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过来。 「查案。」 「查案?」谢朗豪嘖嘖,嘴上不把门。「查什么?桃色纠纷?」 杨乐乐也好奇上了。「查什么案?」 「骚扰案。」姚如真低头刷洗筷子和碗,末了给各人倒茶,简洁地说:「我被人跟踪骚扰,塞恐吓纸条,他碰巧遇上,帮了我一点忙。」 姚如真长得漂亮,这事一点也不稀奇。谢朗豪即时收了嘻皮笑脸。「没事吧?我可以介绍保鑣或是私家侦探。」 杨乐乐一把捏住姚如真的手。 姚如真抬眼看着她,回的是谢朗豪。「我当然没事,这不就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分担嘛,有难同当。」 「揪出来教训一顿不就好了,这事我熟。」谢朗豪负责派筷子。「我还可以叫小玉帮忙,他认识的人多。」 杨乐乐不作声。 这下,饶是谢朗豪再迟钝,也觉出来气氛不对劲了。「怎么了?呃??我知道姚伯父桃李满天下,就是想着人多好办事,没别的意思。」 姚如真抬手让他停下。「没事没事。」又喊了声:「乐乐,你有什么想说吗?」 声音还特别温柔。 谢朗豪满头问号,然后又见杨乐乐神色凝重地说:「姚如真,你被跟踪是因为我吧?」 「?」谢朗豪。 什么意思,小玉戴绿帽了? 「你这话说的。」姚如真挑眉,双手抱胸。「分明就是林玉风惹来的狂蜂浪蝶,关你什么事?」 「?」谢朗豪。 什么意思,乐乐戴绿帽? 杨乐乐掏出手机,打开讯息匣,给他们看里面满满当当的辱骂句子。 讯息匣全是陌生号码的讯息,有些是单纯的脏话、有些是让她离林玉风远一点、有些是对她人身攻击的。 「什么时候开始的?」姚如真。 「大概在两星期前吧。」 「等等、等等!」这是谢朗豪。 「查过吗?」 「查过了,全是空号。」杨乐乐。 谢朗豪独自捋了一会儿,终于捋清楚来龙去脉。「你们讲清楚一点嘛,明知道我脑子不好,还在那打哑谜??乐乐这是被骚扰了?这事有跟小玉说吗?」 「这不是什么大事。」杨乐乐说:「要当胖子的老婆,我早就预料到了。」 那就是没说。 姚如真皱眉。「乐乐,这事非同小可,你得告诉林玉风。」 「好好好??」杨乐乐倒茶水,心不在焉地灌茶。「我这不是看胖子出完差很忙嘛,等他忙完我就会说,好吗?」 姚如真叹口气。「你想清楚,要是你死扛到达极限、或是发生什么意外,我觉得林玉风会疯的。」 「就是,坦白从宽,小玉那种人,若是发疯很可怕的。」谢朗豪也劝她。 杨乐乐死不松口。 姚如真僵持了一会儿,败下阵来。「成,不说也行,那我们把人揪出来。」 谢朗豪搔搔头。「怎么揪?」 「现在线索不够。」姚如真说:「找个人多的地方设局,让她露出马脚?」 要是头脑好的人在,倒有可能解决困局,可他们三人都是臭皮匠,比起动脑,更适宜动武。果不其然,姚如真这么提议,得到一致讚同。 谢朗豪找张餐纸,让杨乐乐先写一下可疑人物清单,他查一下资讯。姚如真实在饿了,见这么久都没人送餐,便出了包厢。 姚如真刚关上包厢的门,就遇上正被带座的池天樑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四?聖提亞同學會(2) 话题好不容易被带偏,要是被他们看见池天樑,就水洗都不清了。 「班长好。」姚如真扯出一个笑,声音要压多低就多低,像在做见不得光的交易。「来吃饭?」 池天樑让带座职员先离开,也学她那样压低声音回答:「嗯,正经饭局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他强调『正经』是几个意思。 不过她这举动确实挺可疑的。 池天樑也没挪动脚步,目光清澈,特别温驯。姚如真与他乾瞪着眼,结果里面倒好,喝茶喝得兴起,比喝酒兴致还高,二人写写画画,不知不觉话题又绕回原点。「誒你说,姚如真跟池天樑真的没戏吗?我觉得可能性挺高的。」是谢朗豪的声音。 「不好说。」杨乐乐恢復精神了。「我觉得她对池天樑,就好像小学男生对喜欢的女同学恶作剧。」 「唷,可怜的班长,要被折腾了。」谢朗豪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开心。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真相,被折腾的竟是姚如真。 姚如真尷尬得脚趾都蜷曲了。 身体动得比头脑快,没等池天樑反应,她强行把人转身,推着他的背,将人带离案发现场。 刚拐了个弯,包厢门又传来响动。 姚如真简直如惊弓之鸟,一急,捂住池天樑的嘴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把他扯到一角,单手撑在墙,拦在他旁边,固定着他,歪过身子,伸头出去瞧。 谢朗豪探头看走廊,没看见人,拐出大厅找人。 池天樑忽然动了动身子。 姚如真的手臂就横在他的胸口,二人贴得极近,他一动,姚如真就警告性地瞪他一眼。 池天樑只好闭上眼装死,眼睫颤动。 姚如真等了一会儿,危机过去,冲到头脑的血也冷下来。她看了看眼前,惊觉自己尤如把人糟蹋了的样子,连忙举高双手。 池天樑别过头,整理衣裳。 姚如真吞了好大的口水,都结巴了。「对对对对不起。」 「没关係。」池天樑冷淡地说:「只是我不习惯姚同学的热情罢了。」 这是生气了。 「对不起,刚才事出突然,别生气了哈。」姚如真也知道自己过份,现在开始懂得顺杆,又想起他的洁癖。「要不你衬衫脏了我来洗?」 「不劳烦姚同学。」 可别说,这书生整理衣裳,特别有美感。 姚如真忍了忍,没忍住,动鼻子。「你这味道还挺好闻的。」明明是电脑工作,他哪来的书香味。 池天樑伸手,涮的一下,猛地拉紧衣服。 突然传来东西摔倒的声音。 谢朗豪一手维持拿着杯子的姿势,另一隻手捂住眼睛,火速蹲下拾回餐具杯子,一副瞎了狗眼的模样。「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,我这就退下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「我真不是故意的!」你们别灭我口! 四?聖提亞同學會(3) ?? ?? 最后池天樑进了包厢,他一人佔一边,问题学生叁人组坐对面,坐得特别侷促,坐得特别端正。 谢朗豪推了推杨乐乐,杨乐乐推了推姚如真。 姚如真负责开口:「班长你不是跟人有约吗?让别人等不太好吧。」 「我约的是明音,他还在值班。」池天樑笑着提议:「要不我发个讯息,让他来了后一起坐?」 闻言,杨乐乐像上了发条那样不断惊慌地摇头。 接着是谢朗豪进攻。「哈,我们这里呢,有谁蹭饭谁付帐的规矩。」他外强中乾地比了比两名女人。「这两个傢伙就不用说了,本来就饭量大,还尽点贵的东西,而且我明天上班还要带饭??」 「没关係,再贵我也可以付的。」池天樑谦逊地笑笑说:「再说,这是我客户的店,能打个小折。」 叁人默然。 叁人围成一小圈。 谢朗豪气弱游丝:「没关係??我??不是,小玉家比他有钱。」谢朗豪家里只是开小公司的,池天樑一句就让他回忆起家世差距。 杨乐乐小声问:「他家很有钱的吗?」 谢朗豪哼一声。「律商勾结,你说呢。」 杨乐乐浮夸地捂嘴,像听到了惊天大八卦——总之她交足戏,非常满足谢朗豪的虚荣心。 最后是杨乐乐迎战,从圈圈中冒出头来。「我们今天是女子会,男生不太方便——」她顺着池天樑的目光看。「谢朗豪除外,我们把他当太监。」 谢朗豪用看叛徒的眼神看杨乐乐,敢怒不敢言。 「算了,我们正好需要人出主意。」姚如真见已成定局,拍拍两名好友,让他们散圈。「班长,我们正好在讨论乐乐的骚扰者,你有什么头绪吗?」 池天樑嗯了一声。 其实他刚进来,见杨乐乐写到一半的嫌疑人名单时,心里早有数了。池天樑简单叙述上次的事,又调出手机上的照片,问杨乐乐那蹲在单车旁边的身影,有没有印象。 姚如真瞧了眼,照片比之前清晰了不少,估计他找人做过处理。 杨乐乐摇头。 池天樑也不意外。「你有学妹知道你跟林玉风的关係吗?或是曾经的同学?」 杨乐乐回答:「我在大学没特地提过胖子。以前胖子是来过我学校,可是只有一次,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眼花。」 「林玉风身边的女性同事,你有印象深刻的吗?」 「他的工作圈是和尚庙,助理也是男的。」 池天樑接过杨乐乐的纸,接着写。 他把搜集到的讯息概括一下,对方是高中到大学生的年龄、女性、两星期前出现、林玉风的狂热粉丝、有参与后援会活动。池天樑沉吟,去后援会网站,下载最近的团体照,说:「我有相熟的朋友能做鑑定,我把两张照片发给他对比一下,再锁定人物,可以吗?」 杨乐乐自然没意见。 这一套下来,有条有理,效率比他们叁人瞎讨论不知道高了多少,那写到一半的嫌疑人名单顿时尤如鸡肋。 杨乐乐也肉眼可见地放下心头大石。 「这聪明人就是不一样。」谢朗豪嘀咕。「姚如真还提议设个局去揪人呢。」 姚如真撞他。 「好痛!你打我干吗。」 「手痒。」 「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动手动脚好意思吗。」 「怎么,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去告状吗?」 池天樑垂眸。「姚如真??」 「是?」姚如真坐直身,像极了小学生。 「??的提议不是不行。」池天樑问:「你想去哪里?」 姚如真想了一下。「不如去野餐吧,你之前不是说没去过吗?」 池天樑整了整衣袖,不语。 姚如真福至心灵,又想起他的洁癖了。「要不去游乐园?去年才刚翻新设施,挺乾净的。」 池天樑低头看食物。 姚如真赶紧说:「虽然里面餐厅乱糟糟,得到外面吃,不过附近吃的很多,不用愁。」 池天樑这才嗯一声。 见小公子答应,姚如真长舒口气。 旁边的谢朗豪目瞪口呆。 谢朗豪凑近杨乐乐。「结合刚才撞破的现场,合理怀疑我漏看了二十集剧情。」 杨乐乐回他:「是一百集。」 五?遊樂園(1) 眾人挑了个阳光普照的周六去游乐园,临行前,高调地在Instagram炫耀,放下鱼饵。姚如真大手一挥,涮涮涮地自拍了十多张团体照——说是设个局,本质上,就是找个由头去玩而已。 谢朗豪临时要加班,只能含泪换成女朋友方美婷做代表。 方美婷与池天樑也是旧识,虽然圈子不一样,但中学一直同班。 「好久没见,谢朗豪跟我说了。」方美婷扶眼镜,走近池天樑。「今天我带了两名保鑣随行,在后面跟着,你有嫌疑人的照片吗?我想给他们看看。」 池天樑把照片发到姚如真拉的临时群里,笑着寒暄。「真稀奇,没想到会出动你这大忙人。」 「是姚如真的提议。」方美婷。 「她是细心的。」池天樑笑意不减,看向远方的小型遥控飞机。「就是不走运,还没能找到地方发挥所长。」 闻言,方美婷看向姚如真。 那边姚如真跟杨乐乐正拿着同一张地图,兴致勃勃地研究,在争论先玩过山车还是鬼屋。姚如真见方美婷过来,扬了扬地图,问她意见。 「过山车。」她说。 「过山车两票。」杨乐乐。 「鬼屋一票。」姚如真转头,喊道:「池天樑!你觉得鬼屋怎么样?」 池天樑出乎意料地被点名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 「叫你呢!」姚如真催促。 「鬼屋。」 「鬼屋两票!」姚如真又转回去,举起手指,比了个V。 方美婷说:「好,那我跟乐乐去玩过山车,你跟池天樑去玩鬼屋。」 姚如真的脸垮了,拉着她的手撒娇。「怎么这样,你不一起玩吗?」 方美婷拍拍她的手背。「别忘了正事,分开比较好抓人。」 姚如真只好答应。 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,好不容易才凑了那么点人,眼巴巴地看方美婷雷厉风行地把杨乐乐带走,别提多失落了。 姚如真回头后,拍拍自己的脸,就又兴高彩烈地买了一顶动物耳朵帽子,还特地给池天樑挑了个低调的款式——是熊耳朵。 池天樑捧着帽子。「这是?」 「仪式感。」姚如真说:「你少去玩不知道,听我的,来游乐园得有仪式感。」 姚如真说着也不顾他反应,直接把帽子戴他头上,转身又挑纪念品了,彷彿方才对好友依依不捨的不是她本人。 出了店,姚如真忽然想起什么,又惦高脚把帽子拿下了。池天樑挑眉,就见她火速从口袋掏出消毒酒精,喷了一通,扬一扬、让它挥发,再放回池天樑头顶。 「??」池天樑感觉头顶全是酒精味。 「我特地准备的。」姚如真挤挤眼。「贴心吧?」 「真贴心。」池天樑笑容温柔,渗了蜜似的。「贴心到想把你打一顿。」 姚如真说:「要求别那么高哈,我尽力了,以前没照顾过洁癖。」池天樑已经是她照顾过最难搞的人了。她侧头问:「真生气啦?」 池天樑不置可否,却没摘下帽子。 这是没有的意思。 姚如真当即嘻嘻笑,走在前头。 这轻佻的,十足一个风流公子,就差一柄扇了。 五?遊樂園(2) 这天不是门票打折日,游乐园虽然人多,却不算人山人海,人龙不长。他们排队时,旁边的小孩在玩被扭成小狗的气球,一不小心弄散了,不管怎样都扭不回小狗的形状。 旁边的朋友都在抱怨他把小狗搞没了。 姚如真看了一会儿,指向自己说「让姐姐试试」,然后拿过长条气球,小心地转动,扭出贵妇狗的形状。 小孩们顿时像看偶像似的。「姐姐好厉害!」 「这没什么。」姚如真眨眨眼,电力十足。「你们变成大人就自然会的了。」 「真的吗!」 「那我也快点长大!」 「那这个漂亮哥哥也会吗!」这几个小孩吱吱渣渣地凑在姚如真身边,像小蜜蜂似的。 「不会。」池天樑乾脆利落。 「听到了吗,漂亮哥哥不会。」姚如真歪在栏杆上。「唉,漂亮哥哥没长大呢。」 池天樑目不斜视。 此时工作人员让排队的人进去,队伍一口气短了一大截,到池天樑了。 池天樑缓缓走到工作人员前。「你好,只有我一人。」 姚如真连忙提起所有东西赶上,双马尾晃动。「等等、等等!池天樑——班长——池公子——樑哥哥——」 现在不是万圣节,白天的鬼屋也是解谜向的,二选一路线。他们选到的剧本是一对夫妇住进凶宅后,精神失常、互相杀害。 一路走,时不时看到假窗户上的血书、镜子上的血手印。一路风平浪静,尽是瞎灯黑火,姚如真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趣了。 「唉,都是唬人的东西,没什么好看。」姚如真说:「我还不如出去逗小孩呢。」 「原来姚同学是现实派。」池天樑。 「老实说,人类有时候比鬼还可怕。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不明所以。 姚如真解释:「比如,有些人看着好好的,说翻脸就翻脸,说你怎么跟谁谁谁那么亲密啦,然后翻旧账,之类的。」姚如真瞇起眼。「还有人表面说谢谢,背过身就投诉你,假得很。」 姚如真以前对池天樑存在偏见,总觉得池天樑笑容很假,可是在跌跌撞撞地长大后,才渐渐发现,真正不适应这个社会的,也许是她才对。 二人按线索的指引到达浴室,推开暗门,拐过一个转角后,他们被突然出现的女鬼抓住胳膊。姚如真很给面子地惊叫一声,看池天樑没反应,悄悄碰他,朝女鬼努努嘴。 于是,本来没有表情的池天樑忽然抓住姚如真的衣角,眼睛湿漉漉,似是脉脉含情,欲语还休。 姚如真脸红了。「干吗,叫你装害怕,不是撒娇。」 池天樑挑眉。「姚同学也太强人所难了,我害怕时就是这样。」 「瞎说,我不信。」 鬼屋里本就充斥其他队伍的尖叫声,二人对话艰难,只好凑近说话,姚如真低头,落在池天樑捏住衣角的指尖上。那里修长葱白,在黑暗中彷彿泛着光,漂亮极了。 结果后半场鬼屋之旅,她尽在看池天樑的手指了。 他们出来时,杨乐乐抱着特大号的薯格桶在候着,被方美婷有一搭没一搭地投餵,像极了餵猫。 五?遊樂園(3) p os e wu.co m 姚如真蹦过去。「过山车怎么样?有吐吗?」 「非常好玩!」杨乐乐兴高采烈。「要不是排队麻烦,我还想多玩几趟。」 「我们乐乐真厉害!」姚如真夸她。 池天樑心下讚同。 不得不说,坐过山车后还能不断往嘴里倒薯格,杨乐乐确实厉害。 姚如真接过投餵杨乐乐的活,旁边的方美婷说问她:「姚如真,乐乐说小玉那边缺人,你有合适的人选吗?」 闻言,姚如真掏手机。「什么职位?我去群里问问。」 「好像是缺个接送小孩艺人什么的??」杨乐乐灵光一闪。「对誒,要不你试试?反正都是带小孩,你又有空。」 姚如真相当惊讶。「我?你不怕我被家长投诉吗?」 方美婷莞尔。「不用担心,娱乐圈跟学校不一样,没那么保守。」姚如真这相貌这打扮,在那些工作人员和家长眼中,简直是朴素了。 姚如真舒口气,探头探脑。「那我试试?」 「乐乐。」方美婷。 杨乐乐叼着薯格,叁两口吞下。「好!等一下我跟胖子拿负责人的资料,发给你。」 这突然就砸下一份新工作,姚如真不由得笑出白牙。「谢谢。」 「谢什么。」方美婷认真地说:「我们是朋友,若是遇上什么困难,可以说出来。」看好文请到:h ei swu.co m 姚如真说:「以后会的。」 方美婷嗯了声。 接下来风平浪静,平常得就似普通的日子。后来玩得差不多了,便变成猜拳,输了的人要玩指定项目。 池天樑手气差,得去玩碰碰车。 性格使然,池天樑开车又慢又稳,被小孩大力耻笑,集中攻击,连假笑都维持不下去,姚如真在场外笑到肚子痛,连连呼喊杨乐乐拍照。 「哎哟,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。」姚如真扒在围栏,笑出一口白牙。 「是的,我特别不擅长应对熊孩子。」池天樑跨下车,步履稳健。「尤其是绑双马尾的。」 姚如真做鬼脸。 方美婷忍不住轻笑出声。 「怎么了?」杨乐乐。 「没什么。」方美婷扶眼镜,看向远处的初中生情侣,男孩悄悄扭松一点瓶盖,不着痕跡地放回女孩前面。「恋爱经验少的男人就是拧巴。」 「男人,还是傻白甜一点好。」 杨乐乐:「?」 远方哭着加班的谢朗豪打喷嚏。 接着是姚如真跟方美婷猜拳输了,得一起玩射击。姚如真以前是篮球队的神射手,准头特别好,在方美婷指挥下,弹无虚发,积分高到令人发指,最后把巨大毛绒玩具给拿下了,全场嘱目。 轮到方美婷时,她拿着枪,瞄了半天。 池天樑说:「枪往右移十度试试。」 方美婷依言做了,只听咚一声,却是射中了不远处的小型遥控飞机。 枪是玩具枪,没什么威力,子弹软趴趴的。那飞机只歪一下,又摇摇晃晃地远去了。眾人面面相覷,方美婷扶了扶眼镜。「我过去道歉,看飞机有没有损伤。」 「我也一起去吧。」姚如真说着,把毛绒玩具递给旁边眼巴巴地看的一个孩子,单一单眼睛。「给你的,谢谢你方才那么大声地帮姐姐加油。」 那小孩高兴极了,旁边的小伙伴羡慕得眼红。 池天樑也抬腿。「我也一起?」 眾人没异议。杨乐乐见状,自然也一起走,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小飞机进发。 在小飞机降落那端,有一名拿着遥控器的少年。 看见这几个人,他的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,又很快露出凶巴巴的表情。「刚才打到飞机的就是你们吗?」 杨乐乐见不得朋友被凶,叉起腰。「喂,你态度好一点,我们这不是来谈赔偿吗!」 方美婷很乾脆。「是的,非常抱歉,劳烦你检查一下飞机、并且报价。」 「不需要,你们走吧。」少年抱着飞机,低头收拾东西,却被池天樑按住手。 「检查一下吧。」他说。 「都说不需要了,不听人话吗。」少年不耐烦地说。 「你需要的。」池天樑笑意清浅。「你有些东西忘了。」 「什么东西?」 「照片。」池天樑笑容加深。「用这小东西拍的照片。」 五?遊樂園(4) 少年的脸色立即变了,他用力甩开池天樑的手,手肘撞下去,抱着东西拔腿就跑。方美婷的保鑣本来就隐藏在人群,反应很快,马上现身追赶他。 杨乐乐愣住,下意识打算一起追,被方美婷拦住。 姚如真也没反应过来。「这是???」 少年终究敌不过专业的,又抱着东西,被保鑣架着回到眾人面前,慌张起来。「你们在做什么!你们这是犯法的,我要报警!」 池天樑面不改色地拿过小飞机,把摄像头拆出来。「报警吧,里面应该有上次单车被动手脚的经过。」 少年一听到这里,当即软了手脚。「我不知道,我只是收钱而已,不要报警,我还没成年,你告不了我的??」 池天樑置若罔闻。「多久前开始拍的?」 「几星期前??」 他是在一个二手拍卖网上接单的,本来只是卖闲置的遥控飞机,有人找上他,问他愿不愿意跟踪一个人。他想着也就拍一些照片和报告行踪,便接单了。 谁想到会成为帮凶,看到对方往单车里插针时,少年就开始后悔了。 可他仍然继续了。 池天樑眼镜下的眼睛黑漆漆的。「以防万一,我先问一下,你有拍不该拍的照片吗?」 少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不住摇头。 池天樑打量小飞机。对方恐怕知道用航拍机会马上被发现,才让少年用这种玩具似的小飞机。 虽说少年如实坦白了,可姚如真却不打算放过他。「这次幸运只是插针,那下次若是有人想行凶呢?又再假设,如果对象不是我,而是别的更没有自保能力的女生呢?你到时候有勇气出来救人吗?」 少年无法反驳,只说道:「我只是想赚钱,有什么错?」 姚如真打断他。「没人教你什么钱该赚、什么钱不能赚的吗?」 「你管我,我老师没管的,我家里也没在管的!」 姚如真气笑了。「这跟管不管没关係,你的骨子就是坏的,推一推就会走歪路,我小时候就是再熊,也没你不分是非。走吧!」 方美婷报了警,少年在吵吵嚷嚷中被警察带走了。 池天樑跟警察交接时,看到少年让面露不忿,还在挣扎,于是朝警察说,不如他来劝劝他。 警察正愁着呢,连声对他说谢谢。 池天樑向少年走过去,声音放低。「你该庆幸那个姐姐坚持报警。」 现在报了警,反而不好动手脚了。 还没等少年开口,池天樑又继续说:「不过,你未成年,又是不知情,按理来说,只要足够合作,协助警察找到真正犯事的人,就能大事化小。」 少年被唬得有些慌张。「我本来就清白,收钱办事而已!」 「可那得让法官相信你。」池天樑平静地说: 「有人偷东西,托你带回家藏起来,你接下时,不管知情与否,已经构成犯罪了。」 少年的嘴开开合合,脸色苍白,好半晌,才挤出话:「那,要是找到??」 池天樑没等他说完就转身,走回警察那边,示意:「他看起来冷静了。」 「谢谢你啊,小伙子。」警察松口气。 「不客气。」池天樑笑容亲切。 五?遊樂園(5) ?? ?? 事情告一段落,方美婷把杨乐乐送回家。而姚如真则蹭池天樑的车离开。 游乐园被远远地落在后方,渐渐远离欢声笑语,姚如真看着车窗,不发一言。池天樑忽然开口:「我能脱帽子了吗?」 姚如真一看,这才发现他还戴着熊耳朵,忍不住笑一笑。「哎,抱歉抱歉,我这就拿下来。」 「谢谢。」 「不客气。」 「??」 「池天樑。」 「嗯?」 姚如真缩在座位里,没精打彩。「幸好这次有你跟方美婷,我都没能帮上什么忙。」 池天樑忽然说起完全不相关的话题。「姚如真,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毛绒送出去?」 他在说那个射击大奖。 姚如真有些莫名,却仍然回答:「因为我们没人家里有位置放啊,还是落到合适的人手里,才是最好的。」 「就是那样。」池天樑看回前方。 「什么就是那样。」姚如真一头雾水。「池公子,我发现你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,讲话不拐弯会死啊?」 池天樑恰到好处地表示诧异。「难道你喜欢我的营业模式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不喜欢。 姚如真恶狠狠地威胁他。「我不管,你不讲清楚一点,我就把你的车弄乱!」她一见这洁癖的车就手痒。 说着,姚如真踢了一把下面垫着的厨房纸,印上脚印。 池天樑只好说:「每人都有擅长的地方,你也有你自己的优点。」 「比如呢?」她准备往车窗印手印。 「比如,是你把方美婷请来了,所以一切才那么顺利。」 姚如真放下手。 「??还有很多。」池天樑继续说:「读书时,我重点盯着你犯校规,就是因为你很有号召力,是很多同学的模仿对象。作为班长,只要先制止你犯校规,后续会省事很多。」 姚如真还真是第一次听说。 「真的吗?」 「嗯。」 「怎么以前你没说过?」 「以前不熟。」 也是。 姚如真愣愣地没回神,不由得问道:「那??现在是你的营业模式吗?」 池天樑没回答。 姚如真难以置信。 这可是池天樑誒,那个池天樑在夸她誒。 姚如真像是发现一颗从没吃过的糖果,又惊又喜,忍不住咧嘴笑,有些傻气。「谢谢你啊,池天樑。」 天色渐渐晚了,家家户户亮起灯。池天樑的侧脸被那柔光一照,像是打了一层滤镜,风清月朗。池天樑面对姚如真时,总是份外吝嗇表情。可此刻,她却莫名从那双眼读出,他心情很好。 姚如真心痒痒,忍不住问:「池公子,你能再夸我一次吗?」 池天樑又变回平时的样子。「可以,按次数收费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很好。 滤镜又碎了。 姚如真还是不死心。「那要是付费的话,能指定语气吗?」 最后,不管姚如真怎么哄,再也撬不出半句夸她的话,变回孤高的小公子。 非营业状态下的池公子,一字值千金。 姚如真心情好起来,比去游乐园前还兴奋。 她手指捲着头发,让池天樑拐去一家茶餐厅,然后咚咚咚地下车,买了一隻烧鸡。姚如真特地让店家把鸡腿留了出来,分开袋子。 下车时,姚如真把油纸袋塞进池天樑怀里。 「辛苦费。」姚如真眨眨眼。 池天樑整个胸口都是烧鸡味,笑吟吟地说:「你送礼前都不确定一下对方收不收的吗?」 「哎啊,我忘了池公子吃露水,吃不得凡间的食物!」姚如真笑嘻嘻。「那再见啦!」 「姚同学。」 姚如真走得更快了。她逃之夭夭,嘴里嘟嚷着:「中学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。太可惜了。」 也不知这『有趣』是几个意思。 女人回復活力,刷卡进门时还蹦了蹦,身影份外活泼。池天樑远远看着,直到她消失在眼前,才发动车子。 池天樑一直开一直开,车子经过家门不入,又再开出去绕一圈,绕了不知有多久。 最后,他开到自己车库,手支在方向盘旁,转头看副驾。 过了这么久,那烧鸡仍带有馀温,温暖极了。 而且触手可及。 池天樑凝视油纸袋,声音又轻又脆。「中学时的姚同学可看不上我。」 读书时的姚如真从不缺玩伴,玩伴不止好看,还得会来事,性格没点特色,她很快会腻了。 六?變化(1) y ehua6.c om 帮姚如真牵线的人叫苏齐,是林玉风的助理。 言姐是职业经理人,一见苏齐,意识到姚如真大抵是太子或太子妃的朋友,看菜吃饭,态度特别友善。「美女来得正好呢,我们需要人手帮忙接送这些孩子,都是十岁到十二岁,行程表在这里,拜托你了。」 确实是尷尬的年纪,既没小得需要家长哄着,也还没成年,不能独自去试镜,需要有监护人在场。 保姆车依次去接五个小孩。他们进车时倒是很有礼貌,可等言姐一走,门一关,就像爆发的炸弹一样,孩子纷纷解开安全带,吵吵嚷嚷。 姚如真挑眉。 果然是刺头,难怪找不到人接送。 姚如真马上亮起死火灯,把车停在街边,按响喇叭。 「我有说能动了吗?」她只看了眼,就拎出主导的孩子,看上去是最年长的。「你,坐我旁边。」 「凭什么?」他瞪大眼。 「凭我可以让你不吃午饭。」姚如真上油管挑了一段片,接上屏幕。 保姆车后坐顶上的小屏幕,开始循环播放车祸合集。 画质很糊,第一段就是乘客没扣安全带,被甩出车的画面,那黑呼呼的一团掉在地上。 「??」小孩纷纷吞口水,扣上安全带。 那领头的男孩反应很快。「我要投诉你虐待儿??」 「你过来副驾。」姚如真笑嘻嘻的。「哎哟,我没什么耐性,又赶时间,要是不小心把其中一个孩子甩在路上就不好了。」 此时车祸合集播到一个小孩衝红灯,直接被货车撞飞了。 姚如真治熊孩子特别有一套,毕竟要说熊,谁也不及她熊。这些孩子眼珠溜溜在盘算的事,她大多都实行过。 保姆车安然无恙地到达目的地,又风平浪静地回程。 过程太顺利,连言姐也被惊到了,跟姚如真说多多合作,工钱算两倍。姚如真一听工资就咋舌,果然是娱乐圈,出手特别豪爽。 普通经理人都这样,那林玉风家里该多有钱啊。 她低头发讯息:【林玉风到底多有钱?开门利是只收他九九九九会不会太便宜他了,显得我们乐乐太易娶了?】姚如真嘖嘖,容易得到的东西哪会被珍惜,她得在婚礼那天弄点难关折腾林玉风。 【可以在后面再加两个九。】 【成。】姚如真回完后,才发现对面的人不是谢朗豪。 她没忍住看时间。 这大白天的,池天樑居然秒回讯息。 难道失业了。想看更多好书就到:po18app.com 【你在做什么?】她好奇地问。 【有些无聊,在看动物世界】 「??」姚如真。 这话接不下去了。 这什么老人家喜好,要不是生错年代,估计他会考科举,然后进翰林院修书吧。 「你敷洐我也不用这样吧。」姚如真手在打字,嘴里一起嘟嚷:「那你现在忙吗,池公子?」 姚如真给他发了个狐狸举爪子说『出来玩』的表情包。 池天樑:【可以】 池天樑确实在看动物世界。 小狐狸一直被亲友簇拥着,猎人等了很长时间,才终于等到它第一次落单。猎人藏在隐蔽处,把新鲜的诱饵放在前方,待好奇心重的小狐狸进入射程范围,便举起枪枝。 他关上短片,拿起车匙。 六?變化(2) ?? ?? 姚如真找玩伴也是讲究的,像拿着粉笔,清清楚楚地划下一个又一个圈圈,这个圈圈的人是同学、这个圈圈的人是吃喝的、这个圈圈的人是打球的。 也有很多圈圈重叠的、被放在心上的好友,比如谢朗豪,比如杨乐乐。 姚如真从不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,圈圈固定了就很少变动,打球的不会约去喝酒,喝酒的不会约去吃火锅,界限分明,很有分寸。 池天樑在纸上画下一个空白圈圈。 姚如真忽然冒出。「你们律师现在流行盯着圈圈发呆啊?」可怜见的,工作压力太大,人都傻了。 她今天没束双马尾,就扎了一个丸子在头顶。 「只是在思考。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是不懂聪明人的特殊思考方式。 「姚导游来带你见世面了!」她嗖地鑽进车子,生怕晚了池天樑不让她蹭车。「这位客人,今天你是想玩溜冰呢?还是吃烤肉呢?还是想体验一下VR呢?」 「要去南一城?」池天樑问。 「你怎么知道?」姚如真惊奇。 「香城有室内溜冰场的商场有六个。」池天樑说:「愉景湾没有通行证、私家车进不去,你既然蹭车必定不会想再搭渡轮。接着,排除开车超过一小时路程的地方,而且附近有VR体验馆的,就只有南一城。」 姚如真服了。 她摸着安全带,怏怏地说:「对不起,其实是我想办年货,你顺路在南一城放下我就行,保证不打扰你。」 池天樑温驯地看她。「姚同学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世面吗。」 姚如真咬牙切齿。「你这不是连哪里有VR体验馆都知道吗,还用得着我带?」简直毫无成功感,还不如找杨乐乐呢,至少她们会互相夸夸,唱K走音也能夸成天籟之音。 「确实听同事说过,有些好奇。」池天樑轻飘飘地说:「不过,一个人不好玩这些。」 也是。 姚如真被说服了。 而且,依他的性格,想必也不习惯开口找人陪同。 「那??」她思考了一下。「VR中午休馆,两点才开门。到南又城后,要不你先玩溜冰,我去办年货,匯合后再去玩VR?」 池天樑低头看鞋子,不作声。 「那里有溜冰鞋卖。」姚如真已经不敢提租鞋了,又想到,能放在那里卖,那鞋子估计也被试穿过无数次,遂说道:「??算了,你跟我一起办年货吧,我速战速决。」 池天樑这才驱车前进。 这是同意的意思。 姚如真狠狠地地戳车座。以后她该有个外号,叫池天樑读心器。 南一城邻接C大,大学生多了,自然走青春路线,有一间很大的日式百货公司。现在是春节前夕,商场满满的过年气氛,是办年货的好时机。 「小乐乐的案件有眉目了吗?」池天樑下车时问。 「有,那小孩不是供出一个二手拍卖平台嘛,正在那寻人呢。」姚如真说:「可对方是匿名登录的,得花点时间。」 不过对杨乐乐的骚扰短讯确实消停了。 姚如真按电梯。「池公子有何高见?」 「是几个疑点。」池天樑。 「分享分享?」姚如真狗腿极了。 池天樑说:「那个人僱的是学生,这让整件事危险度低了很多,有两个可能性。一、犯事者年纪不大,接触不到专业人脉。二、对方没有攻击意图,是低杀伤力的警示。」 还有一个可能性,他没说出来。 就是找不到专业人员接单,因为很少人愿意不顾后果,对玉朝娱乐的太子妃下手。 六?變化(3) 「池公子果然卓见!」姚如真不太听得懂,可不妨碍她大夸特夸。「那另外的疑点是?」 池天樑说:「到了。」 得,话题是他提起的,把萝卜吊起来,吊到一半却把杆扔了,在溜她呢?姚如真抽抽眼角,一马当先地直奔年货区,身影彷彿带着熊熊烈火。 池天樑拂了拂外套,步履稳稳地从后跟上。 他估摸着姚如真得祸害几个年货区,果不其然,她搬了一棵黄金果,也就是乳茄,挑挑剔剔地数了半天,对店员说:「这十叁颗黄金果,意头不好啊。」 池天樑提醒:「十叁不吉利是西方的说法。」 总之姚如真不管,姚如真就是要打折。 店员最终没有打折,但伸手不打笑面人,姚如真虽说是敲打,可她笑容甜美,连吓带哄,睫毛长长的电眼闪个不停,店员最终给了她九五折的卷。 姚如真拿了卷去继续扫货,像捧着免死金牌。「别浪费,你也来买点。」 她图的不是折价,她图的是刺激。 姚如真像快乐的小鸟,从海味区开始拿,再到糖果区,拿一包扔一包到购物车。飞了一会儿,她终于良心发现地回头,看见池天樑温驯地跟在她后头,推着车子,像个工具人。 然后工具人若有所思地说:「姚同学的家族人不少。」 来了! 快乐小鸟警觉地解释:「我家亲戚多,还全是老师,得多买一点。」 姚家一门桃李,春节时习惯所有亲戚聚在一起,方便那些学生一茬一茬地过来拜访。姚如真是小辈,虽然能收红包,可与之相对的,她需要办的年货是寻常人的好几倍,算是相互抵消。 姚如真悬着心,就看他的下一句接招,没想到池天樑顺从地上前拿了一包核桃。「那我也买点给表弟,补一补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把核桃放进车子里。「姚同学在害怕什么?我既然答应办年货,自然没怨言。」 姚如真瞪他。 说起表弟。 姚如真问:「你表弟??就是上次送花来奶茶店的那个?」 「嗯。」他无意多谈宋洐安。 姚如真愉快地笑,手指逗弄那盆黄金果。「那确实需要补一补。」 宋洐安确实与她前男友们同一类型,外型阳光、爱玩、思想简单、直来直往,就差一把结他了。可惜年纪太小,姚如真有曾经为人师表的包袱,只要还在读书就不行。 池天樑再拿一包核桃。「还得给他的新女朋友见面礼。」 姚如真打量核桃,也拿上手惦了惦。「啊?你就给人家的小女朋友这么寒酸的见面礼?」 「还会给红包。」 「这还差不多。」 「若是给长辈的年礼,姚同学有什么建议?」 「茶或酒吧。」姚如真想了想。「酒度数别太重,让老人家浅嚐就好。」 「白酒?」 「葡萄酒。」 旁边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的胖阿姨指了指普洱茶饼。「这个好,这个适合小两口见家长用。」 闻言,姚如真惊恐得差点把核桃扔了。 她不是,她没有。 池天樑倒是淡定,马上开啟营业模式,温和地回答:「谢谢这位女士的建议,那我也买一点吧。」 阿姨眨眨眼说:「现在愿意一起办年货的男生不多啦,你们感情真好。」 姚如真惊恐道:「我们不是??」 池天樑用只有二人听见的声量叹息:「我们孩子这么小,你对得起我吗。」 「??」姚如真悔了。 都怪她,全怪她。 姚如真决定从今开始好好做人,小心说话。 六?變化(4) 姚如真紧紧闭上嘴,火速办完年货。往常她都花钱让人送货,这回直接把购物车推到停车场,东西全挪到池天樑车上去了,把车尾箱塞得满满的。 池天樑忽然问她:「你不是买了黄金果吗?」 姚如真说:「没有啊,怕车上位置不够,结账时放旁边了。」其实是怕弄脏池天樑的车。那盆栽又是泥巴又是落叶的,她这蹭车的人没厚面皮到那份上。 池天樑说:「我把胶箱里的瓶装水拿出来,你可以放在那里。」 姚如真眼睛顿时亮了,像点燃了小灯。「那??我现在上去再买一盆黄金果,你在这里等我?」 池天樑嗯了一声。 姚如真不敢耽搁,连声说「等我五分鐘」就风风火火地跑到电梯,离开停车场,生怕晚了池天樑改变主意。 她的黄金果! 精挑细选的、刚好有十二个饱满黄金果的小树! 她咚咚咚地回到收银处,看到那盆黄金果原封不动地待着,高兴极了,赶紧上前捞走。可与她同时捞黄金果的,还有另一双涂着指甲油的手。 姚如真看过去,看见一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孔。 「哎哟,竟然是真真?」是姚如真的小姑姑。 她把捞黄金果的手改为捞姚如真的手。「好久没见了!上次去你爸那儿,他说你搬出去了??来来来,跟姑姑喝杯咖啡!」 「姑姑好!」姚如真挽住她的手,靠过去。「哎,有人在等着我,要不等过年那天再聊?」 「男朋友?」 「朋友。」 姚姑姑说:「过年那天人太多不好聊,你跟你朋友说一下嘛,就把你借走半小时。」 姚如真直觉不妙。「姑姑想聊什么?」 「聊聊你工作顺利不。」 姚如真掉头就走。 姚姑姑追上前说:「真真,事情传回我们家了。你之所以辞职,是受了委屈吧?怎么不跟自家人说?」 姚如真当即头皮发麻。「哎哟,都过去了,没什么好讲的。」 「那至少给我个名字吧。那个对你毛手毛脚的人,给我他的名字。」姑姑说。 「姑姑,我真赶时间!」姚如真笑容灿烂,边说边退后,连黄金果也不要了。「抱歉啦!」 不待姑姑继续说,她就转身落跑,脚下生风。姚如真想,姑姑是英文老师,可疼她了,总是私下给她开小灶补英文,气也不会气多久。 她闭了闭眼,跑了一半又回头,跟姑姑说:「姑姑别气哈,我给你买了圆枣补茶!」 姚姑姑连片衣角不沾不到,本来在气呼呼地骂小混蛋。可姚如真实在上道,姑姑被逗笑了,喊道:「我还要一包乾桂圆!」 「遵命!追加乾桂圆!」 「今年带男朋友回来!」 「没有男朋友!」 「到时就有了!」 姚如真跑着跑着,手机忽然震动。她掏出来看,发现是池天樑给她的讯息:在一楼。 她扒拉栏杆往下看,果然看到池天樑在中庭抬头看她。 临近春节,中庭有一棵大大的假桃花树,他就这么站在桃花树下,桃粉色映衬他苍白的脸,映出一丝艳丽。 姚如真两手空空,下了扶手电梯,掛着灿烂的笑容,咚咚咚地小跑过去。 池天樑观察她的表情。「要找地方坐一下吗?」 她很紧张。 或者是进入了压力状态。 姚如真笑容灿烂。「为什么?你累了吗?」 池天樑点头。「确实很累,刚才走太多路了。」 姚如真没忍住看他的腿,若她没记错,方才到处跑的人是她吧,他不就推个购物车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吗? 池天樑又道:「而且跟姚导游走了这么久,还没去见世面。」 姚如真连忙打断他:「我们去吃东西吧!」 池天樑对上她的眼睛。 「我请客!我请客!」 「二楼有一间烤肉。」 「就吃那一间!」 「那我付VR体验馆的票。」 「好的!」 姚如真又想了想。「待会儿还溜冰吗?」 「这次不够时间。」 「也是。」 「下次去愉景湾那一间。」 「嗯,那一间确实刚开张没多久。」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,渐渐抚平了姚如真心头微妙的焦躁。 她瞧了眼池天樑。 中学时,长得最好看的是林玉风,可也许是这天仙太让人有距离感,最受女生欢迎的反而是池天樑和钟明音。姚如真当年对池天樑这么大意见,原因之一是有篮球队的学妹迷他迷得七荤八素。 池天樑长得顺眼,笑起来眼睛弯弯。若是营业模式下,确实很有渣男潜质。 姚如真一个激灵,连忙看回前方。 七?玲瓏心(1) 吃完烤肉,姚如真说话算话,和池天樑玩了一局VR射击,感想是,不如电子游戏机中心那个射丧尸的。 而且还特贵。 「下次去谢朗豪家玩吧。」姚如真索然无味地说:「他弟弟在地下室搞了几台游戏机,还改良过,比这种好玩多了。」 「你经常去谢朗豪家?」池天樑把VR眼镜放回原位,让工作人员消毒。 「去过几次。」姚如真说:「要么探病要么去做功课??谢朗豪的弟弟很有趣,我喜欢玩他弟弟。」 当时池天樑没说什么。 然后在二人打道回府时,池天樑看着姚如真把花旗参礼盒装扛出车箱,忽然轻轻地说:「上次肠胃炎时,我一个人在家很无助,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。」 「??」姚如真压力很大。 你的好朋友钟明音不是医生吗。 姚如真试探地说:「我听乐乐说,钟明音在A大附属医院实习,她常常让钟明音开感冒药。」 池天樑平淡地开口:「嗯,明音很忙,值班时不能听电话,我不敢打扰他。」话里话外都是未尽的寂寥之意。 池天樑温驯地看姚如真,姚如真只好硬着头皮说:「下次你生病时,我一定去带很多好吃好喝来探病。」 池天樑摩挲车尾盖。「谢谢。」 他的手实在好看,搭在银色的车上,特别白、特别秀丽。 姚如真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收回视线。 那天晚上,姚如真回家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手腕上被套了个圈,圈上有一条牵绳。她拉啊拉,拉着绳,可只瞧见修长白皙的手,还没能看见另一端是谁,她就醒了。 姚如真醒了后思来想去,觉得不是个事,打电话给杨乐乐。「乐乐,我好像是覬覦池天樑了。」 「?」杨乐乐。 杨乐乐刚睡醒,闻言一个鲤鱼翻身。「你??你??」她吞口水。「你先描述一下,你覬覦池天樑哪里了?」 「他的手很白,手指很好看,没有疤痕和瑕疵,指甲也很乾净。」姚如真说着说着,居然有点回味。「感觉就很色色。」 她上网搜了很多手的图片,可没一双手如池天樑的手那般好看。活了二十四年,姚如真竟不知自己是个变态。 「那你看上的不是他??而是他的手?」杨乐乐分析。 「都差不多,不用分得那么清。」姚如真捲着自己的头发。「你不也是看上林玉风的脸吗。」 杨乐乐被说服了。 确实,这种事根本没道理可言,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也看上保洁小妹笨手笨脚、觉得很自然很不做作吗? 姚如真不过是觉得手很色色而已,相较而言,这是多么清新脱俗! 「那他对你有意思吗?」 「不像。」 「噢。」 姚如真有双电眼,从小到大,追过她的人形形式式,要是对方有意思,她必定能感觉出来。池天樑目光坦荡、请客有来有往、与她不经意碰到时,也没刻意避开,相处得非常舒适,没有男女间的尷尬感。 姚如真评价道:「不过跟他玩挺舒服的。」 情商高就是不一样。 就是娇气了一点,需要她读心。 七?玲瓏心(2) 「姚如真你??」杨乐乐惊叹:「好生猛啊。」 「想什么,是普通的玩。」 「可是你不是有邪念了吗。」 「那是人之常情。」她都好几年没恋爱了,这活色生香的帅哥放在前面,既是熟人、又不至于太熟,像一块刚刚好的牛排。 姚如真都觉得自己好定力。 「我跟你说,刚才吃韩式烧烤,他负责烤肉。」姚如真有几分回味:「那手,又白又滑,真想摸摸看,每个关节都捏一把。」 「??」正好进杨乐乐房间拿东西、不小心听到这一句的林玉风。 这什么狼虎之言。 「要不你试试追他?」杨乐乐说:「没有人能拒绝美少女的。」 「这可不一定,今时不同往日了。」姚如真伸懒腰。 读书时期光环加身,风水轮流转,属于她的时代已过去了。 按谢朗豪所说,人家可是一表人才的律政世家少爷,指不定有多少千金小姐排着队呢。她只是色心起,可不打算花大力气去追人,又不是十八岁了。 姚如真打呵欠,这一整晚睡不好,终于扛不住,开始睏了。「不想了,我睡个回笼觉,乐乐晚安。」 「晚安。」杨乐乐也高兴地回答。 ?? ?? 杨乐乐掛了电话,却没睡意,在床上滚动数下,跑到厨房欣赏做早餐的林玉风。「胖子,早安!」 虽然他不胖,还称得上风华绝代,可杨乐乐叫习惯了。 「干吗?」林玉风在切菜呢。 「刚才我跟姚如真讲电话。」 「我知道。」狼虎之言震耳欲聋。林玉风看向她的脚。「穿鞋子。」 杨乐乐回房间穿上拖鞋,想到林玉风的龟毛,又洗把脸刷了牙,确保没有口气,才重新出来。 「胖子。」 「什么?」 「如果你没长得那么好看??」 「那你会看上我吗?」林玉风幽幽地问。 「不会。」 「那不就结了。」 杨乐乐嘻嘻笑,蜷缩在沙发看电视。「胖子,你还记得你们班上的班长吗?」 「记得,是你明音哥哥的好朋友。」林玉风问:「他向姚如真告白了?」 杨乐乐瞪大眼:「什么?」 林玉风给她喂了一片蕃茄。「字面上的意思。」 杨乐乐嚼蕃茄,含糊地问:「池天樑??那什么姚如真?」 「八九不离十。」 「什么时候?」 「中学。」 「中学!」杨乐乐瞪大眼。「好会玩啊,早恋!」 这姑奶奶怕是忘了自己也是早恋大军。 「那是在姚如真有男朋友之后、还是之前?」 「不清楚。」林玉风说:「不过他第一次胃痛发作,是在姚如真公开自己有男朋友之后,之前没听说他有胃病。」 「那比我们确定关係还早!」杨乐乐忍不住惊叹。「这可真是??」 这可真是?? 纯情校霸俏班长了! 杨乐乐回过神来。「可是姚如真说他没那个意思。」 林玉风睨她一眼。「那池天樑是变心了。」 「哎,男人心。」杨乐乐相当遗憾,也没多作纠结,拿了盘子和麵包,就咚咚咚地小跑,出饭厅摆盘。 林玉风瞥了眼,发现杨乐乐没像前阵子那样、总是把手机反过来摆放,而她倒垃圾也没之前那么频繁,里头天天都是空。 他一茬一茬地事地思索着,继续慢条斯理地切菜,忽然刀尖一顿。 「杨乐乐。」 「什么?」 「我记得姚如真恶作剧向来很有分寸的。」他把切好的蕃茄盛起来,洒盐、黑椒、和香草,拌了拌。「怎么把池天樑搞到肠胃炎了。」 「她那是忘记池天樑胃不好嘛。」 林玉风说:「那么,你们怎么知道池天樑病了?」 「他把诊断书发上Instagram了。」 「姚如真很内疚吧。」 杨乐乐思索。「还好,池天樑给她发了赔偿帐单后,她就光顾着生气了。」 「是吗。」林玉风笑容微妙。 原来是这样。 姚如真这人,对人情往来很敏感,要是觉得欠了对方,便会有负担。可她方才提起池天樑的态度却相当自然。 林玉风扬声道:「杨乐乐,拿锅子出来,今天做鱼汤,中午喝。」 杨乐乐应了声。「可是时间来得及吗?」 「来得及,用高压锅。」 「火喉不够嘛。」杨乐乐不赞同。「不好喝的。」 林玉风顿了一下。「你说得对,火喉不够。」 做了也不好吃。 时机不同,效果不同,结果也不同。 「那中午便煎鱼吧。」林玉风慢悠悠地说。 七?玲瓏心(3) omporn8.com ?? ?? 随着春节接近,气温愈来愈低,门诊部挤满了流行性感冒的病人。钟明音顶着一个黑眼圈说:「你有五分鐘。」 「不吃午饭?」池天樑。 「吃五分鐘。」钟明音说:「算上见你这五分鐘,总共休息十分鐘。」 「好的,我长话短说。」池天樑非常乾脆,精神奕奕地说:「明音,我有些感冒,需要你帮忙。」 「??」钟明音服了,这一个二个都来打劫他的处方。 他不耐烦地道:「我记得这儿是医院吧?」不是卖药的。 「我听说,前阵子小乐乐不是来拿药吗?」池天樑。 「我现在开药给你。」钟明音揉眉头。「等一下记得去登记处补上掛号。」 「谢谢明音。」 钟明音扬眉,让他快滚,嗤道:「你一个,乐乐一个,我上辈子欠你们的。」杨乐乐还说将来生孩子找他,他都托同学在问妇科的事了。看好文请到:rousew o.c om 难为他一个读外科的。 钟明音转身离开,快步走到一半,忽然反应过来,又快步走回来,瞇起眼。「等一下,你该不会打算糟蹋自己的身体吧?」 「当然不是。」池天樑很自然。 钟明音医者父母心,冷哼道:「你最好不要有这念头,好好吃饭。」 池天樑乖巧应是。 「别让长辈担心。」 「除非我旷工,不然我的父母不会在意我有没有吃饭。」 钟明音皱眉:「我是在说我妈。」 池天樑莞尔。 「妈昨天忽然想起你了。」 「那我周末来吃饭?」 「嗯。」 跟孤傲的钟明音不同,钟妈妈是一位热情洋溢的妇女,特别爱招呼儿子的朋友,隔叁岔五就问钟明音他的小伙伴什么时候来。 杨乐乐忙于准备婚礼,她便唸起池天樑了。 池天樑出来就去了趟花墟。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。临近过年,花墟的店摆满年花,满目都是桃树、水仙、剑兰,插在一个又一个灌满水的胶桶里,地上全是积水和落叶。 池天樑顿了顿。其中一家花店老板在搬桔,看池天樑格格不入地佇在那,忍不住问:「帅哥,找年花吗?」 「不是,找黄金果。」 「喏,在那里,自己挑。」 「老板能帮忙挑吗?要十二个果子的。」 「小帅哥好眼光啊。」大叔搬完最后一棵桔,没脱手套,原地甩了两把水,过来介绍。「我这里除了十二个果子,还有二十四个的。」 「要这两种。」池天樑看着这饱满的果子。「请问老板会去年宵摆档吗?」 「会的,摆四天!」 「我现在没空,年宵来取货可以吗?」 老板很爽快。「可以,先付账就行。不过到时候你不取就没了,我不会把货搬回来叨。」 「明白了。」池天樑又道:「我可以再额外加寄存费。」 「不需要不需要,我们没整这些有的没的。」老板在两盆黄金果上插牌子。「你这么一加钱,我反而有压力。」 池天樑点头。「我理解。」 她也是这种人。 老板这才满意了,收了钱,风风火火地搬兰花去了。 八?年宵(1) 艺人的活动在年廿八告一段落,此后,休息两星期。姚如真跑完最后一趟接送后,回到公司。「言姐,我来还车了。」 言姐看她,愈看愈满意。 最近姚如真开始接触项目人员的交接和日程安排。虽说是托关係的兼职,但师父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。姚如真确实争气,言姐见过很多新人,有默守成规的、有敷洐了事的,而姚如真既懂变通,却又不会因太机灵而轻视工作。 「最近有助理休產假,我手上的人太多,忙不过来。」言姐没直接给她发新年后的工作更表,而是这么说。 「我之后都没安排。」姚如真笑容甜美。 「很好。」言姐得了准信,也没转弯抹角。「来商量一下,你想带哪个,年后签合同?」 「言姐有心水吗?」 「看你喜欢。」 言姐私心当然是希望她领走最头疼的那几个,姚如真也确实识趣,思忖一会儿后,挑的都是刺头。 言姐满意极了,大手一挥,直接带姚如真蹭公司的团年饭。如此一来,她助理的身份算是过了明路,就等新年后正式办理入职。 姚如真看了一圈,却没见熟人。杨乐乐不在,林玉风不露面,只有他的爸爸林董事长致词。好在她喜欢热闹,吃吃喝喝,跟附近人交换联络方式,一顿饭下来,收穫颇丰。 言姐回到席间时,姚如真已与同桌人都混熟了,甚至不用她牵线。 娱乐圈美人多,姚如真碰见俊男美女,能自拍就自拍。未得到别人同意,她不好发在Instagram,只发在群组里。 谢朗豪逐一点评,说这个黑那个瘦,都不如他好看,十足菜市场主妇。 方美婷给谢朗豪每一句话都点了『拇指向下』,最后发了个大拇指:【多拍点,爱看。】 杨乐乐好酸。 杨乐乐发了个大柠檬。 姚如真乐了,她用脚指头都想得到,杨乐乐此刻定必发出妒忌的磨牙声,然后去折腾林玉风——杨乐乐怎么可能搞不到入场票,分明林玉风防着她看上别人,故意卡她的。 姚如真安慰她:【没事,将来你的婚礼上,一定更多俊男美女。】 杨乐乐发了个大心。 完了公司这一顿,翌日又是聚餐,赶着一场又一场,姚如真马不停蹄地跟大学同学、社团同学应酬,连栢美让她去奶茶店,她都忙得脚不粘地,遗憾地拒了。 好歹是完了,就剩最后一顿亲戚饭。 不,其实初一后的拜年才最要命。 姚如真拎着外卖打包,靠在地铁座椅,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 与她同路回家的本来还有几个大学同学,可大家到站都下车了,就剩一个男生,在嘮嘮不休地跟她说话。「我这有内幕消息,下个季度石油股会降,还是持实物股稳打稳扎。」 「哦,好厉害。」姚如真打呵欠。 她忽然想喝点热饮。 「我上星期去了个酒会,在那听某个大佬说的。」他继续说:「他还说方氏饮食国际要定继承人了,股价会再翻一翻。姚如真你平时有玩股票吗?」 「没有啊,我都不会。」 「那你要学一学理财了。」 然后他看姚如真。 姚如真微笑,死活也不接茬说『那你教教我』。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他停下,连忙叉开话题。「新年假你打算去哪里旅游?」 「我会去加拿大滑雪。」他继续说:「说到加拿大,你知道加拿大最着名的是冰酒吗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姚如真提着外卖,决定放弃沟通,站起身。「我要下了。」 「誒这么快??你接着有安排吗?这里附近有不错的俱乐部,我朋友开了桌,不如去喝一杯?」 「不用啦。」姚如真甜甜地笑。 「我请你!」 「下次吧,我赶时间,捌了!」 八?年宵(2) 姚如真腿上生风地出车厢。她下车早了,又不能在月台等着,便搭电梯上地面。她一边看着广告上的少年,一边想,岁月真是杀猪的刀,当年社团之草,如今油腻得她想洗眼。 姚如真怀疑人生时,手机忽然叮咚。 她低头一看,是池天樑在给她发连接:【愉景湾溜冰场新年假日期间特别安排】,还有特惠套票。 姚如真笑了。 什么叫约人,这才叫约人。 还去喝一杯呢,也不看看她今天穿成怎么样,哪有人穿牛仔裤去酒吧的。 姚如真心顿时浑身舒畅,清爽极了,对价格也很满意。【我没星星银行的信用卡,不如你来买票?】 池天樑:【教学套票?】 姚如真:【不用,买基本票就行,我来教你】 池天樑那边没再说话,过了半晌,说介面卡住了,无法付款。姚如真让他截图,他竟发了一张手机拍的、高糊的电脑屏幕照片。 哪有人用公司电脑买票的! 姚如真忍不住打电话过去。「等等,你是傻子吗!不能用公司电脑,有防火墙还曝露私隐。」姚如真还是不放心。「你在公司?」 「嗯,在加班。」 「那我来找你。」姚如真咳嗽了声,补问:「方便吗?有空吗?肚子饿吗?」 「方便。」 姚如真去过池天樑公司送奶茶,自然知道在哪里。 晚上九点的写字楼静悄悄的,大堂只保留几盏灯。保安亭是空的,只看见池天樑佇立在员工通道闸口前,笔直如松。 听到动静,他缓缓抬起眼睛。 在昏暗中,那双眼睛特别明亮。 池天樑刷员工卡开闸,凝视姚如真蹦过来。她今天画了个淡妆,一边打呵欠,一边举高手中的东西。「客人你的外卖到了——放心,没吃过的。」本来是打算做明天午餐的。 「谢谢。」池天樑。 「不客气,卡借我一下,我现在买票。」 「要上去坐坐吗?」 「啊?这不太好吧,毕竟是公司。」 「没关係,律师行的合伙人姓池。」 「??」姚如真又被炫了一脸富。「上面有茶水间吗?」她就是有点渴而已。 「有休息室。」 姚如真心动了。 池天樑又说:「今天只有我一个,上面空盪盪,有些阴森。」 姚如真翻白眼。「我不信你是第一次独自加班。」话是这么说,腿却开始动了。 池天樑走在后头,眼睛落在她的后脑勺。 不是错觉,她确实吃这套。 姚如真本来就对休息室心动,等她上去后,看见这儿一应俱全,有小厨房、两叁个小隔间、沙发还特别大,简直是心如鹿撞。 她叁两下买完票,然后便扒着大玻璃爱不释手,盯着夜景。「池公子,你们律师楼还请人吗?小的可以倒垃圾,可以抹玻璃,晚上让小的睡这儿就行。」 「请自行去官网投简歷。」池天樑问:「姚同学要喝什么吗?」 「这里有什么?」 「咖啡。」 「那就来一杯。」姚如真正好睏了。 池天樑开始烧开水,然后拿滤纸和工具,扣在杯子上,再量咖啡粉。 今天池天樑穿着暗红色毛衣。他煮咖啡的手势嫻熟,手握杯子,捋起衣袖,白玉丝绸一般。姚如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,像被钩住了魂。 八?年宵(3) 姚如真眼睛移不开,随口问:「你这年廿九的,不用回去陪家人吗?」 池天樑顿住。「今天是年廿九?」 「是啊。」姚如真躺在沙发上不想动。「你加班是不想回家跟家里人吵架吧,我懂。」 「我记得姚老师很疼你。」池天樑没抬头。 何止疼,简直是溺爱了。 姚如真把中学当成她的半个王国。以前池天樑朋友圈子就有人开玩笑说,圣提亚若有奇蹟排行榜,排第一的必定是姚如真没长歪。 另一个奇蹟,是姚如真竟然是埋头苦读,没用家里的帮助,凭实力考上A大。 而且,她到大学便收敛起来。 「疼是疼,意见不合是意见不合。」姚如真没否认爸爸这些年劳心劳力、给她处理的一系列破事。「别提我了,我记得你家里管很严吧,都不让你下课去玩。」 「没有不让,只是我不想每天回去详尽地解释去哪里、跟什么人在一起、做这事有什么用处。」 姚如真顿时同情地看他。「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惨。」 池天樑淡淡地说:「这没什么,他们只是比较??理性。」 姚如真更是觉得他是一颗可怜的白菜。若自己过着这种金丝雀日子,看着到处疯玩的同学,她一定心理不平衡。 咖啡香气愈发浓郁,池天樑很讲究,又拿小壶把牛奶加热,才倒进去,拌了拌。姚如真看着看着,忽然伸手,戳池天樑的手背。 池天樑倏地抬眼。 姚如真非常正经地说:「不好意思,我只是想试试温度。」又补了句:「我喝不得太热的。」 真滑,比牛奶还滑。 姚如真木着脸,脑袋里的魂快要飘到天上。 可别说,这孤男寡女的,又是无人的办公室,简直令人幻视带顏色的电影情节。姚如真对池天樑的人品有信心,可她对自己没信心啊。 姚如真决定喝完这杯咖啡就走。 池天樑冲好咖啡给姚如真,自己只喝水。他打开外卖,发现份量很多,又问:「你要吃一点吗?」 「我想吃布甸。」 「还有呢?」 「要几块炸鸡。」 于是姚如真坐回沙发,抱着炸鸡啃,又开始走神了。 这牛排真的好香啊,而且左右想想,牛排也是成年人,她喊他去玩他没有拒绝,她说来找他也没拒绝,那么?? 香喷喷的牛排开口了:「姚如真。」 姚如真吓了一跳。「什、什么!」 池天樑端庄地拿纸巾印嘴唇,垂眸。「你今晚有空吗?」 什么?牛排想让她吃? 不对,牛排想吃她? 姚如真紧张得不断眨眼睛。「有空。」 没等池天樑再说话,她又急忙说:「可是我要先去一趟便利店!」她什么都没准备,吃亏的是她! 池天樑自然地说:「好的,那去年宵市场前,先走一趟便利店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姚如真艰难地说:「是、去、年、宵、吗?」 「是啊,朋友都在忙,我今年还没去年宵。」池天樑眼睛弯弯,盛满期待。「你能陪我去看看吗?」 姚如真闭眼。「当然可以。」 清醒点,姚如真,这不是牛排,这是纯情小白菜。 她有罪。 池白菜又再拿起筷子,纯真地看她。「姚同学,你想去便利店买什么?」 「没什么。」姚如真继续痛苦闭眼。「就是想着,最近头脑不清醒,得买点维他命B。」补补脑子。 池白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浅浅地笑。 八?年宵(4) 池天樑吃过晚餐,回工位继续收尾工作。姚如真继续痛苦闭眼,闭着闭着就真睡着了,等池天樑再推门时,听到轻轻的打呼声。 他悄声无息地进去。 姚如真醒着时活泼,睡着时也不安生,东歪西倒,随手捞着什么就抱住,抱到一半又嫌硌手,皱眉扔了。可她嫌弃的表情没维持多久,很快就变得快快乐乐了。 池天樑一动不动,如雕像似的,专注地看了一会儿。 才喊她出发。 ?? ?? 晚上十点的年宵市场人头涌涌,远远冒着坎烟,灯红酒绿。花市、食物摊、创意作品,一行一行排列,分门别类。 一看到热闹,姚如真就精神了。 也许是咖啡发挥作用,她醒来后前所未有地清爽,下载地图,兴致勃勃地摩擦手心。「要不我们从右边逛起?我们中学的学弟学妹盘了个小摊,得去捧捧场。」 还有几间她喜欢的原创手作店。再来几串鱼蛋就更好了。 姚如真随手拎着一个摊上的抱枕,捏来捏去。 池天樑没意见,轻飘飘地:「我记得姚同学的家族人不少。」 姚如真若无其事地移开手,松开福字抱枕,正经道:「上次是逼不得已,我本人是很节俭的。」 「看不出来。」 「那就见识见识。」她忘了池天樑早已见识过她那掛着一堆杂物的单车。 池天樑站在某个小摊前,拿起一个黑红色的、亮晶晶的小狐狸掛饰,看似随意地晃了晃。「节俭的姚同学,要吗。」 姚如真吞了吞口水。「要!」 结果是池天樑付钱。 姚如真喜滋滋地摸着小狐狸,自觉地掏钱给池天樑买了一杯椰汁,想了想,又买了五、六杯,朝店员说:「少放点甜,谢谢!」 他们的母校圣提亚学院的学生会盘了个摊子,摆卖学生弄的创意小商品,姚如真还没走近,就被眼尖的学弟学妹发现了。「是学姐!」 「哪个学姐?」 「姚学姐!姚学姐!篮球队长!」 「什么 ?我这头被风吹了一天,现在不能见人啊。」 「学姐带男朋友来了。」这是哭腔。 姚如真笑嘻嘻地过去,指示池天樑捧上几杯椰汁。「是你们学长请你们的,他也是圣提亚旧生。」 眾人哇的一声,连说谢谢。 池天樑不由得看姚如真。 姚如真一边寒暄,一边一心二用,挑选轻便有趣的货品,末了,盯着咖啡杯保温盖半晌,问池天樑。「你看这个实用吗?」 池天樑说:「很实用。」 姚如真遂付款。「那就送你了。」 学妹好奇地打量池天樑,看着看着,忽然想起什么,小声问旁边的同学:「这是不是那个池天樑学长?圣提亚最着名的梦幻『好朋友』CP?」 「对对,我看过他们的甜宠文,医生X律师呢。」 「逆了吧,我记得是律师X医生的。」更小声了。 「??」刚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池天樑。 「??」走在池天樑前头的的姚如真。 姚如真噗嗤一声,本来笑得遮遮掩掩,对上池天樑的目光后,实在忍俊不禁,差点笑到喷出椰汁。「看我干吗,这可不是我传的,都怪你们一直单身,举止又惹人怀疑??」 谁叫这两个大男人常年形影不离,不管是学校照片、暗恋者的偷拍照片、团体照片,每张照片都是待在一起,又是女人绝缘体!可发展到有同人文,也是意想不到! 还是钟明音! 跟钟明音啊! 哈哈哈哈哈! 「我们那叫专注学业。」池天樑皮笑肉不笑。 八?年宵(5) 「那大学呢?」姚如真挤挤眼。 「没、适、合、的。」池天樑深呼吸。 「哦哟。」姚如真笑得愈发猖狂。「我信你我信你,池公子只喜欢仙女,看不上凡间红尘嘛,哈哈哈哈!」 姚如真本来就拎住大包小包战利品,这笑得东歪西倒的,差点撞上人。池天樑伸手虚扶一把,姚如真站稳后,笑出眼泪,眼睛水汪汪地逗他。「池公子,要不说说,你喜欢怎样的仙女?」 池天樑喉头滚动。 年宵人声鼎沸,街上掛着红灯笼,映得姚如真面色緋红,重遇时的蜜色皮肤不知不觉变回白皙,艷若桃花,眼中带狡黠。 像极了中学时期的她。 上次在花墟时,池天樑就觉得,姚如真很适合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地方。 比起明亮乾净的商场、一板一眼的西餐,这种地方更适合她。姚如真像是天生适合热闹,她喜欢人群、喜欢喜气、喜欢自由。 她在人群中长大,蓬勃生长。 池天樑像被烫到似的,不动声色地收回搭在她臂上的手。他移开视线说:「仙女看不上我。」 「不可能!」姚如真瞪大眼。「别妄自菲薄!」 「我的样貌不出眾。」 四周吵吵嚷嚷,比菜市场吵,姚如真也愈说愈大声。「要出眾得像林玉风那样,一千个里面都不会有一个吧。」 「性格沉闷。」 「你那叫稳重!」 「不讨人欢心。」 「有人哄你就行!」 池天樑终于把头转回来,眼睛垂下,又慢慢弯弯起来。他凝视姚如真,手摩挲着姚如真送的咖啡杯盖,轻声说:「承蒙姚同学垂爱。」 人声吵杂,姚如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。 可她觉得他摩挲着的不止杯盖。 二人并肩走着,一人看左、一人看右,就在姚如真心猿意马之时,池天樑忽然叫唤:「姚如真。」 「是!」姚如真反射性地挺直背。 「我想去买花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姚如真认真端详。池天樑神色自若,甚至称得上道貌岸然,像刚才的勾引是她一人的幻觉。 呵。 男人。 姚如真木着脸。「客人你想买什么花?」 「剑兰。」 「我看看??往左走过两排,就是年花区了。」姚如真继续木着脸。 姚如真一鼓作气,再而衰,叁而竭,走到年花区时,已没有什么想法了,什么风花雪月,什么香喷喷牛扒,都没了。只觉得自己是被放的那风箏,就没脚踏实地的那一刻。 她木着脸看剑兰,快速地替池天樑选好,睨他。「怎么样?还有东西要买吗?」 「还有。」 「那赶快,快点选完快点走。」姚如真冷酷无比。 走着走着,池天樑终于找到目标,缓缓走到某一摊前,叫唤:「老板,我来取货了。」 老板收账收得头昏脑胀,看池天樑一时没反应过来。「来取什么?」 「两盆黄金果,姓池。」 姚如真猛地抬头,看池天樑。 「哦!我记得我记得,你等一下。」 姚如真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捧出两盆黄金果,一盆十二颗,一盆二十四颗,一大一小,都绑着个吉祥的大红结。 池天樑把小的那盆给她递过去。 姚如真满眼问号。 「请拿着。」 「给我的?」 「嗯,年礼。」 「为什么?」姚如真逗弄黄金果,这黄金果比她那天落下的还大、还饱满,每一个都非常结实,色泽明亮。 「不为什么。」 这失而復得的感觉太衝击,姚如真傻傻地捧着黄金果看,透过果子间的空隙,猛然发现,池天樑眼神专注地看她。 她抬头时,池天樑又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。 姚如真坐进副驾,低头看着洁白的厨房纸,那里被她踏出一个又一个脚印,本来是一尘不染的纸,被她弄脏了。 在她旁边,池天樑面容沉静如画,手心满是汗水。 九?過年(1) 二月十七日是年初二。 今年春节年味很重,到处都是喜庆的红。 池天樑亲戚不多,过年聚餐也安安静静的。 池天樑与父母碰面,匯报生活近况,对方淡淡提点几句后,便各自分开。长辈忙于聊公事,池天樑与两名表弟待在一起。 相对宋洐安与池天樑形似神不似,何啟亨刚好相反,与表哥样貌不像,气质却如出一辙,尤更为甚。因家世使然,父族是老派豪门,举手投足是贵公子。 两个表弟在嘀嘀咕咕。 「听说你又失恋了?」何啟亨笑问。 「唉,我又不是你这姐姐猎手。」宋洐安。 「是怎样的姐姐?」何啟亨。 「在奶茶店工作的。不过最近她不在那里干了,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」宋洐安十分婉惜。「我跟你说,我一开始发现那奶茶店,就是因为哥。说不定哥知道她在哪里。」 「你觉得我敢问吗?」何啟亨。 「有什么不敢的,我还问哥借车追姐姐呢。」宋洐安沾沾自喜。 怎么跟记忆中的表哥不一样? 何啟亨被他的缺根筋震惊了,也被表哥的平易近人震惊了。「那??我也试试?」 池天樑忽然喊道。「何啟亨。」 「在。」他的表弟迎过去。 池天樑笑意盈盈,用扑克牌敲桌子。「来玩一把?」 何啟亨有不祥的预感。 当天他被宰了两小时,杀到片甲不留,也没想通,到底在哪得罪他的表哥。 很好,这才是记忆中的表哥。 池天樑一边放下一套同花顺,一边问道:「听说你是『姐姐猎手』?」 何啟亨:「??」 「我想听你分享心得。」 何啟亨以为自己幻听。 池天樑道:「劳烦了。」 饶是何啟亨再稳重,也有些难以啟齿,脸带薄红。「这得看对方是哪种类型??」 池天樑没有犹豫。「热衷照顾他人。」 「那要靠撒娇拿下。」 池天樑若有所思。 「不过,要松弛有道。」何啟亨的头垂得低低的,耳朵红透了。「这有技巧的,我有追一个Youtuber,她有分享教学。」 池天樑出了手上最后一张牌,真诚地道:「谢谢。」 宋洐安在旁边听了一会儿,摸不着头脑。「要什么技巧,不是都说真诚才是最大的技巧吗?」 时间卡得刚刚好,开饭了。 ?? ?? 池天樑买的那两盆黄金果,小的那盆姚如真留着,大的那盆她带去爷爷家了。爷爷逢人都说她挑得好,搞得姚如真都不好意思说实话。 姚妈妈好久没面对面看见宝贝女儿,高兴极了。「真真,你什么时候搬回来?」 姚如真朝她的爸爸努努嘴。 姚妈妈摆手。「他就是牛脾气,明明这一年都在后悔,有一次睡不着觉跟我说,当初要是让你回圣提亚教书多好。」 要是回母校教书,以圣提亚严谨的校风,再加上姚如真是校友,定必不会遇到那些破事。姚如真当时嘴硬,绝口不提辞职原因,姚爸爸便把她打出家门,劝也劝不住。 九?過年(2) toky ore8.c om 「我才不要跟以前的老师做同事。」姚如真哭笑不得。「我是喜欢带孩子,但不适合当老师。既然早晚都会辞职,不如尽早转行吧。」 「好好好。你也没白吃亏,听说欺负你的人现在也惹官司了。」 姚如真呵了一声。「他活该。」 知道女儿释怀,姚妈妈便不提了。「钱够花吗?」 「足够啊。我很喜欢新工作,还能带小孩。」姚如真说:「等过了试用期,便给妈妈你买礼物。」 姚妈妈嫌弃她。「就你嘴甜,老是给我空头支票。」 姚如真靠在妈妈的肩。 「礼物就不用了,交个稳定男朋友吧。」 「??」姚如真站直。 姚妈妈:「你对中学同学还有印象吗?前阵子我跟钟阿姨出去喝茶,她那儿子一直单身,是医生呢??」 姚如真说:「我聋了。」看好文请到:mimis e8.co m 姚妈妈哎哟一声。「你这性子,我得操心到下辈子。」 姚如真表情如佛一般平和。「是是是好好好。」 「你爸爸几个学生我看着挺好的。」 姚如真表情安详。「不要老师。」 「那要什么职业?」 「律师吧。」 姚妈妈闻言松一口气,多怕她蹦出一个酒吧驻唱歌手之类的。「我想起来了,你钟阿姨的儿子有个朋友是律师??真真?真真?」 姚如真早已跑远了。 姚如真躲进洗手间照镜子,只觉得自己脸色红润,怎么看都神清气爽。自从碰上池天樑后,事情一茬接一茬的,连小伙伴爽约也无暇伤春悲秋了。 趁着心情不错,姚如真开局打麻将。她叼着桔子叶,指挥堂弟给她喂牌。堂弟们敢怒不敢言,最小的堂弟实在输太多,急眼了,小声骂她没男人要,被闻讯而来的姑姑和小叔用力打后脑勺。 随后他又被爷爷奶奶赶来好一顿说教。 总之,姚家掌上明珠过得很是舒心。 舒心得姚如真都膨胀了。她拍下丰盛的食物,并发给池天樑炫耀:「这一桌好吃的,可惜胃病人士只能看不能吃。」 仍然是小狐狸表情包,比了个V。 池天樑回得很快:【真丰盛。】 姚如真正洋洋得意,又看见他的下一句:【我亲戚不多,菜总是吃不完,很犹豫从哪里开吃。】 「??」姚如真僵住。 这人哪壶不提提哪壶,她家族人那么多,每次新年都是一番恶战。 池天樑还给她发照片,好傢伙,什么很犹豫从哪里开吃,这明明是分好的一人份量,剥好的虾、伴碟的蟹黄、鸡腿,配合着这精緻的筷子,搁这摆盘呢。 而在姚如真看讯息的这一分鐘内,鸡腿已经安然待在某个堂弟的碗里了。 姚家掌上明珠不高兴了,饭后说要去买甜品吃,点名要嘴欠的堂弟陪同。堂弟只好被长辈踢出来护送堂姐。 冬日天黑得早,爷爷住的小区很幽静,虽位于闹市,却盘据在山腰,四方八面被高高的闸包围,像是山腰上的小城堡。二人出了闸门,拖着步子走,拐到热闹的商圈。 看见人群,姚如真舒一口气,像是活过来了。 别的不说,她从出生开始年年都来,还是不太习惯那种冷清。 九?過年(3) 堂弟呼出白气,愤愤不平。「姓姚的男人根本不值钱!」 姚如真睨他。「怎么,跟我出去很丢脸吗?小时候白带你去玩了姚如云。」 姚如云刚成为高中生,正值青春期,跟姐姐走在街上有些彆扭。「我又不是小孩!还好今天不是二月十四,若是年廿九那天跟你出去,碰见同学我就找不着女朋友了。」 姚如真笑容僵住了。「年廿九那天,是二月十四?」 堂弟翻白眼。「你自己翻日历。」 姚如真顾不得教训他以下犯上,眼皮直跳。 难怪那天她一跟池天樑出现在年宵,学弟学妹就以为那是她的男朋友。她和池天樑,还真是一个敢邀人,一个敢赴约,心大得装得下篮球场了。 或者是,他故意的。 正混乱着,耳边忽然传来叫唤,然后是咚咚咚的脚步声。「姐姐、姐姐好久没见!」 姚如真还没抬头,就见堂弟警愓地拦在她前方,挡得严严实实的。「有病看医生,别到处乱认姐!」 宋洐安兴致勃勃得像小狗。「姐姐我们真有缘份!」 姚如云马上明白这是又一隻苍蝇了,非常熟悉地走流程。「我姐的追求者从旺角排到尖沙咀,没你的位置。」 「你这弟弟好凶啊。」 「关你什么事。」 宋洐安嗤了声。「你姐的追求者又关你什么事,你是不是姐控?」 「你TM讨打吗?」 「打就打!我不怕,我有锻炼的!」 「好啊来打!」 「姚如云。」姚如真揪堂弟。「文明一点。」 「宋洐安。」池天樑的声音也从后传来。「以大欺小不是光荣的事。」 姚如真看过去,果然见对面饲主徐徐走近,朝她頜首,清清白白地道:「姚同学好。」 商场掛着大红灯,红当当映出君子如玉。 「池公子好。」姚如真木着脸。 「我带表弟散步。」 「巧了我也是。」 「正要去超级市场。」 「我这边是去便利店。」 二人语气实在古怪,堂弟懵了一下,转头问了声「姐」。 那边池天樑也跟表弟说话,不知道说了什么,宋洐安整个人都萎顿了,老老实实地过来道歉,这两个大男生眼睛火花啪达,身体却握手言和。 一场小型犬战争消弭于无形。 如是者,姚如真继续遛堂弟,池天樑继续遛表弟,假装不熟地擦身而过。 姚如真一边走,一边夸堂弟护得好,夸得他不好意思起来。二人买好雪糕后,姚如真看着便利店的窗外。 「姐?」 「你先回去,我去找刚才那哥哥,聊聊天。」姚如真拍拍堂弟。「别担心,是熟人。」 「老的那个?」堂弟很机灵。 「嗯,你回去在长辈前狡辩一下。」 「知道了。」所有堂弟对姚如真都有求必应。姚如云不情不愿地道:「那两小时后姐记得给我发个讯息报平安。」 「乖。」 姚如真让堂弟弯腰,给她摸摸头,便出了店。她在商场里转了一圈,也没用手机,就顺着方才池家表兄弟离去的方向走。 姚如真思考时喜欢吃甜的,便摸出珍宝珠叼着,朝超级市场进发。 姚如真走着走着,逛完肉区,在菜区看见宋洐安。「唷!」 宋洐安眼前一亮。「姐姐!」 「你哥在哪?」 「在零食区。」 姚如真这下真的惊讶了,珍宝珠在嘴里转了一圈,见宋洐安还想说话,抢先说:「你有女朋友了吧?」 宋洐安愣了愣。「算是有??」这不还在曖昧期吗。 「有,就专一一点。」姚如真说:「学学你哥。」 九?過年(4) 见宋洐安又萎顿了,她心情颇好地去零食区,远远看见那高大的身影在挑布甸。 「我只吃原味的。」姚如真喊道。 池天樑一顿,默不作声地把购物车上的其他口味拎出来。 「吃森永牌。」姚如真一边走近一边道。 池天樑拿着森永布甸,一转身,恰好姚如真走到他面前,抱着胸,漂亮的电眼在看他。 他垂下眼。「好巧。」 装,你再装。 「对啊,怎么这么巧。」姚如真抱着胸,忍不住调?戏他。「你该不会是跟踪我吧?」 「这次没有。」池天樑。 「?」姚如真。 说说看,到底哪一次是跟踪的。 池天樑用眼角馀光看她,正松开布甸时,忽然被一把捏住了指尖。 姚如真故意翻他的手。「池天樑,你的手有很多汗。」 池天樑没吭声。 姚如真又问:「你很紧张吗?为什么?」 「不为什么。」 「为什么送我黄金果?」 「不为什么。」 「为什么情人节那天跟我一起逛年宵?」 「不为什么。」 姚如真向前,一寸接一寸地、慢慢地凑近他。池天樑低着头,表情非常镇定,一如以往看不出想法,可是姚如真发现,他的手在颤抖。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惊奇,而那沉甸甸的黄金果,和眼前这堆森永布甸,更像是一种证据。 「你不看我,是因为我今天素顏,特别丑吗?」姚如真逗他。「你再不说话,我下次就去找别人玩了。」 「姚同学打算找谁、打算去哪里玩?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口中的珍宝珠转了转。「还没决定好呢。」 池天樑终于抬头,伸手轻轻夺过她口中的珍宝珠。 然后放进自己嘴里。 池天樑温驯地看她。「是打算去谢朗豪家的地下室打游戏?还是跟帅哥同事吃晚宴玩自拍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?」姚如真乐了。 池天樑含着珍宝珠,声音曖昧又含糊,偏偏眼神清澈,反差极大。「若是装太久,你会觉得没趣了,对吧?」 姚如真得承认池天樑是对的,她看不上装模作样的人,多年如是。这阔别几年后的池天樑,像忽然开窍了似的。 拉着绳子,松一下紧一下。有点装,又不装到底。露出点马脚,又若有似无得彷似幻觉。 这点小机心实在令人食指大动。 她气不过,手掌一拍,撑在他身侧,恶意满满地道:「唷,池公子手段如此高超,说不定钓着很多女人。」 「姚同学应该清楚我从来没有女朋友。」池天樑表情镇定,红晕慢慢爬上了耳廓。 「这可说不准呢。」姚如真的声音更恶意了。 「品行不端的人早被你拉黑了。」池天樑。 「你对自己的人品很有信心嘛?」姚如真。 「是你对我的人品有信心。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霍霍磨牙。「是啊,我上你那休息室睡觉,孤男寡女的,你居然喊我去逛年宵。」 池天樑听了一会儿,只剩下几个重点,孤男寡女、休息室。 所以她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。 关键是,她咬上哪里的饵。 她是馋他哪里,是脸?身子?还是怜弱? 姚如真的脸在他眼底晃着,触手可及。 「哥哥——姐姐——劳烦让一让!」 一男一女迅速分开。 小孩喜滋滋地地拿起布甸,像立了大功似的,跑回家长身边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二人这才发现,零食区进了不少人,都在暗搓搓地用馀光看他们。有名穿着校服的少女捂住嘴,神情激动,举起手机,特别快地拍下一张照,然后收回。 甚至因为过于激动忘记关上闪光灯。 这男的俊女的美,多养眼啊,像拍戏一样,故此大伙儿都保持低调,但零食区位置就只有那么大,人来了又不走,自然愈来愈挤。 姚如真反应很快,抱怨道:「都说不要在这里对戏了,你偏偏非说『大隐隐于市』,现在好了被围观了。」 池天樑也拿掉口中的珍宝珠,退后至安全距离。「抱歉抱歉,都怪我。这位女士,我们还是学生,在练毕业作品,不方便出镜,你看???」 那女士訕訕关上摄像头。「我就拍拍,不外传、不外传。」 「谢谢女士。」池天樑弯了眼睛。「方便留个联络方式吗?我们也想看看拍摄效果。」 她只好说:「哎我这就删!」 只要厚面皮,藉口不怕烂。姚如真和池天樑理直气壮地离开零食区,又淡定地走到收银处。 结账。 出了超市,二人的脸瞬间红得像虾子。 十?初戀(1) 文/橙色尾尾 双方都是从家族聚会中偷溜出来的,不能久留。再者,还得把各自的弟弟遛回家。 姚如真率先从那臊意回神。虽然姚如真以前绕着池天樑走,但同学多年,且她消息灵通,她对他还有几分了解。相较于谈过两场恋爱的她,池天樑装得再老练,还是暴露了他没亲近过女人的事实。 是真的纯情小羔羊。 而且骨子里是很认真的人。 热血下头,她有些迟疑,那端池天樑很敏感,立即看过来。「姚同学不想认账了?」 姚如真嘀咕:「认什么账,我碰都没碰你。」 闻言,池天樑温文尔雅地拿起姚如真的手——放到自己的胸口上。 姚如真气笑了。 姚如真没想到他这么厚面皮,也不客气,直接上手按了按。「你当自己是黄花闺女吗。」 池天樑没吭声,倒是姚如真按着按着,忽然愣住了。 掌心下那跳动声,实在不寻常,如击鼓似的。 池天樑讲话向来拐弯说,这一塌糊涂的心跳声,已经是很直白地在坦露心声了。 姚如真被那目光灼伤了,别过眼,认真地说:「池天樑,我就直说了,我没做好心理准备,是??」 池天樑道:「想要我的身体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男人垂眼。「但不想负责任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该直白时爱拐弯,刺人时倒是直接得很。 被猜中心事,她恼羞成怒。「都怪你,长得那么勾人,啊?知不知道你这种唐憎肉多大诱惑力,还是处男,多补啊!」 池天樑不怒不躁,像小媳妇似的,温婉极了。「是吗。」 姚如真乾脆摊牌了,愈说愈离谱,恐吓他:「这能怪我吗?要不是顾忌着是老同学,信不信我现在就拖着你开房!」 池天樑眼带鼓励。「我不介意。」 他甚至踏前半步。 姚如真退后一步。「可我介意,处男!」 池天樑退回半步。「我学习能力不错。」 姚如真表情一言难尽。「哪有人往这种事上贴金的。」 还真是处男啊。 姚如真一边觉得奇妙,一边又觉得意料之内。确实,洁癖的人对亲密接触比较挑剔。 摊牌后,二人没看对方,看着彼此的脚尖,脸上的热意久久不散去,默然不语。 池天樑垂首思考。 别焦急。 好半晌后,姚如真才道:「池天樑。」 池天樑低声开口:「姚如真,若是你回去考虑过后,不想负责任,把我拉黑??」 焦急无用。 姚如真张大嘴,顿时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。「怎么可能,我看上去这么渣吗。」 池天樑又垂下眼,姚如真顿时心软了,安抚他道:「你看,我们这不是连溜冰套票都买了,我怎么可能会躲着你。」 池天樑说:「那我们现在定下日子。」 姚如真:「???」 怎么听着像是怕她反悔的样子。 「下个月找一个周末?」姚如真。 「新年后工作量很大。」 「??」 池天樑暗示:「还有几天新年假。」 姚如真咕噥。「你总得给我几天考虑吧。」 池天樑嗯了一声。 只要目的达成就可以。 十?初戀(2) 姚如真思索日程,想着想着,忽然抬头。 「池天樑。」她眨眨眼,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想法。「你刚才打断我,是因为怕听到我拒绝你?」 池天樑表情仍然四平八稳,不吭声。 可姚如真还是读懂了。 「你怎么这么??」她说不下去。 她没想到他这么纯情。 池天樑若是装模作样、使些小心机,她能乐呵呵地接招,像方才那样,故作恶意满满地逗他,可他当真纯情起来,姚如真反而扛不住了。 姚如真最后是落荒而逃的。池天樑知道她一言九鼎,回头不会躲他,也没阻挠,只是在她走时,伸出手,勾了勾她其中一隻手指。 他轻声说:「请你考虑看看。」 一触即离,又轻又脆。 姚如真尤其受不了这种,心头一荡,差点走不动路。 池天樑凝视她消失在人群里,视线放远,又看向山腰被闸包围着的屋苑。 其实,这不是他第一次在这附近碰到姚如真。 他猜她有长辈住在这附近,所以每年春节都会来这边过年。他碰过她几次,有时候,她像孩子王似的、带着几个堂弟来巡视领地;有时候,她会挽着老人的手,跟老人说点什么逗他开心。 然后没多久,她又会回去那个大闸里面,像回到城堡一样,挡住他的所有窥视。 池天樑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,突然生出不真实的感觉。 他把珍宝珠重新放回嘴里。 「她喜欢叼着东西。」池天樑声音极低。 以前是叼着笔,今天是叼着糖。 ?? ?? 初四那天,姚如真总算跟好友碰上面。 这是每年风雨不改的小聚,眾人各司其职,林玉风找的场地、方美婷包的饮料、谢朗豪叫的外送食物、杨乐乐负责的接送、和姚如真带的桌上游戏。 桌上游戏琳瑯满目,还佔地方,姚如真是拖着行李箱去的。 林玉风这次找的场地自带卡拉OK。姚如真习惯最早到,设置好场地后,便坐下点歌。 杨乐乐打开门,惊奇不已。「你怎么全点中学生唱的初恋歌?」 姚如真看了看现在唱的《明爱暗恋补习社》。 她说:「我在怀旧。」 然后换了一首《恋爱大过天》。 杨乐乐看出她的心不在焉,也没点破,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,就出去,继续接送其他人。 谢朗豪来了后,喊了几声,见姚如真没反应,仍然在愁眉苦脸地唱歌,问道:「她在干吗?」 人家Twins好端端的初恋情歌,硬是被她唱成苦情歌。 林玉风闻言,抬起眼。「她在思考。」 「好端端的思考什么?」谢朗豪打算走过去,被方美婷虚挡一把,只好坐在林玉风旁。 林玉风拿起朴克,悠悠派牌,分成四份。「前几天她才宣布要升职,排除工作困扰。」 方美婷拿起牌。「我猜为情所困。」 林玉风表情悠闲。「但是,最近她的Instagram里没有看到新面孔。」 方美婷眼神犀利。「那么,就是我们都认识的人了,所以才藏着掖着。」 林玉风拋出一对阶砖Queen。「能让姚如真觉得棘手,一定是她认识很久的人。」 方美婷打出一对红心King。「和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。」 「那就排除玩伽类型。」 「约莫是性格认真、固执的人。」 二人同时说:「池天樑。」 还在琢磨手中牌的谢朗豪:「???」 我常因为智商不及你们而感到格格不入。 十?初戀(3) 难得姚如真不在状况,杨乐乐替代她平日的角色,像快乐的蜜蜂那样,替眾人张罗饮料,又把寿司分盘,然后坐在沙发上,捧着苹果绿茶吸一口。 林玉风眼角馀光一直在盯未婚妻。「杨乐乐,喝完这一包记得喝一杯暖水。」 杨乐乐应了声。 她挪动屁股接近姚如真那边,伸手在姚如真面前挥了挥。 姚如真忽然转头。「乐乐,问你个事。」 杨乐乐精神一震。「你问、你问!」 方美婷挺直腰杆,不动声色地侧头,耳朵竖起。 「??」发现方美婷特地选了最靠近姚如真位置坐的林玉风。 一局结束,林玉风起座,慢吞吞地说:「外卖到了,谢朗豪,来帮我一下。」 「啊?可是食物不是全到了吗,还有什么没来?」谢朗豪也站起身。 「我刚订了蛋糕。」林玉风拎住谢朗豪的外套,把人推出门。 那端,姚如真磨磨蹭蹭地开口:「我有一个朋友。」 「朋友。」杨乐乐重覆。 「那个朋友。」姚如真在换咪高峰的咪套、却没发现自己把套反转了。「发现她跟一个认识很久但一直不熟的老同、老朋友,变熟了。」 「怎么个熟法?睡了?」杨乐乐切入重点。 姚如真眼神游移。「熟了,就是常常一起去吃去喝,天天发讯息去损对方那种。」 杨乐乐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她。 然后姚如真死心地闭上眼。「没错,我朋友跟老朋友都想睡对方,可是根本不适合。」 「不适合是相处得不好吗?」 「刚好相反,好得不得了。」姚如真还真没试过跟哪个异性处得那么好,距离不远不近,相当舒心,有些捨不得。 「那么,是哪里不适合?」杨乐乐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他很小?」杨乐乐比手指。 姚如真头痛。「我哪知道,又没看过。」 杨乐乐噢了声。「那么,是技术太差、皮肤太差、身材太差、还是付不了房??唔唔唔唔唔!」 「性格不适合。」姚如真捂住她的嘴,又松开。「那老朋友性格很认真,真睡了的话,不是给点甜头就能打发的,得给名分。」 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「你这话说得,就像小说里四处留情,不想许正妻,只想纳妾的富家公子一样。」 姚如真窒住,狠狠地再捂她的嘴,二人疯玩得像弹跳的鱼。 方美婷轻笑出声。 姚如真拍了拍旁边的椅子,招手。 方美婷坐过去,扶了扶眼镜。「你是怕分手后的麻烦吧。」 姚如真烦躁道:「我就没一个男朋友安稳超过半年的,最后都闹得特别难看。你不知道,大学的那个分手后,还在聚会大吵大闹,非要说我对学弟拋眉眼,把我社团的人都得罪了。」 虽然她想像不出池天樑变成妒夫草木皆兵的模样,可她真的被折腾怕了。千错万错,都是她的错。眨个眼睛,都是在勾引男人;穿个短裤,就是不安于室。 再者,十几岁时的恋爱,只考虑喜欢不喜欢。而二十多岁,若是考虑不清楚含恨收场,大家圈子重叠,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尷尬得很。 十?初戀(4) 「我知道。」方美婷轻轻拍她的手安抚。 姚如真烦躁得要命,很想找点东西啃。 「所以毕业时那男人申请的所有秋招、春招岗位的公司,我家的人都去打过招呼了。」方美婷轻描淡写道:「连卖烧饼的位置都没有留给他。」 姚如真:「???」 姚如真是真的很震惊。「我怎么不知道?」 「因为幕后英雄不留名。」杨乐乐对方美婷单边眨眼。 「也多亏乐乐通风报信。」方美婷莞尔。 「不能总让姚如真照顾我们嘛。」杨乐乐嘟嚷。 八卦天后方美婷再补充:「顺便一提,你的第一任男朋友还在打听你的消息。」 姚如真中学的快乐老家是火锅店,大学的快乐老家是一家酒吧,她前男友就在那驻唱,不死心地守株待兔。 姚如真傻傻地看着她们。 她不知道。 她一直不知道。 姚如真的手不自觉捲头发,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,嘴角上扬,那话语涌到喉咙,又涌到鼻尖,慢慢化作涩意,最后只笑叹道:「 ??谢谢你们。」 「姚如真。」方美婷看着她说:「我旧事重提,是想让你知道你有后盾。若发生点什么,我们会兜底。」 杨乐乐说:「是啊是啊,池天樑若是出轨,方美婷会让他家破產的。」 方美婷实事求是。「不,这个有点难度。」顶多使点绊子。 姚如真反应过来。「我好像没提过池天樑的名字吧?」 杨乐乐赶紧吸一口苹果绿茶,一脸无辜。 方美婷低头,专心品茶。 「你听错了啦。」杨乐乐机警地转移话题:「那你们是怎样捅破那窗户纸的?」 方美婷眼带讚赏地看杨乐乐。 姚如真有些心虚。「当时是我察觉到有点苗头,想着逗一逗那小白兔,便戳破他。」 小白兔。方美婷点评一下这称呼。 姚如真情商不低,就是在看男人方面实在眼瘸。不过问题不大。 「一开始谁主动的?」杨乐乐。 「??我主动。」 「那你们谁找谁比较多?」 「??我找他。」 「有肢体接触吗?」 「??我有碰他。」 杨乐乐由衷感叹:「姚如真,你好渣啊。」 姚如真尷尬地摸鼻子。 确实,一开始下泻药的是她、叁天两头邀约的是她、蹭车买年货的是她、情人节把人约出去的是她。最后,戳破别人心思的也是她。 这能怪池天樑吗,他就是一朵无辜的小白花。 她摊在沙发上,生无可恋地道:「事到如今,只能试一试了。」 两名好友看她。 姚如真天人交战,想着池天樑那雪白雪白的手,闭着眼。「反正都是成年人,丑话说在前头,他若是接受不了我去玩,疑心我勾叁搭四,就一拍两散。」 方美婷点头。「正确。」 姚如真把心一横。「就算光速分手,至少我都睡过他了。这二十四年没开封的处男,陈年状元红,身材又好,想怎么玩就怎么玩,我不亏!」 杨乐乐捧脸。「很好,够生猛!」 方美婷也说:「支持。」 姚如真拿起芬达,一口气乾了。 杨乐乐和方美婷也把手中的饮料一口气乾了。 叁人碰杯。 想通后,姚如真便回復正常了。等林玉风和谢朗豪回来时,姚如真正领着两名女人玩叁国杀,见人来了,她拋着骰子扬声说:「来得正好,完了这局我们来玩人狼杀,输了的出去跑圈!」 平等地讨厌一切运动的林玉风:「??」 他做错了什么,是因为今天右腿先进门,所以才会厄运降临吗。 ?? ?? 这一下午,眾人非常尽兴。 接着他们又玩了几个新桌游,有规则太复杂的,就由姚如真当主持人,去教大家玩。起初眾人还挺专注,玩到后期精神涣散,谢朗豪直接弃权,脱了鞋子抱着咪高峰站上沙发,开始抱怨永远加班的公司。 他每骂一句,姚如真就在下头给他喝采,还给谢朗豪便利贴,让他贴在镖靶上扔飞镖。 于是谢朗豪又痛又快乐地写下自己老爸和自家公司的名字,贴上。 在噪音中,方美婷问林玉风:「你和乐乐在婚礼当天会走教堂吗?」 「暂时没有这个打算。」林玉风说:「家里说需要大办,还得让记者进场,大家要是玩得不尽兴,便再补办朋友限定的聚会。」 方美婷思索。「你们婚礼选址哪里?场地有大小厅吗?」 「一个大厅两个小厅。」 「可以把大厅留给长辈交际、一个小厅见记者、一个小厅留给自己人放松。」 「可以。」 二人商讨细节,旁边的杨乐乐像在听天书,听到最后只记得一句『记得留地方给乐乐和姚如真玩』。 杨乐乐心满意足,笑出小虎牙,喊道:「姚如真!婚礼那天可以玩!」 姚如真摆摆手,投出一镖,正中红心。「放心,我会折腾林玉风的!」 林玉风掀了掀眼皮,假装没听见。 婚礼他已经给父母让步,总得给她们争取一点空间撒欢,不然这婚不用结了,杨乐乐这姑奶奶会直接跑了。 散场后,姚如真精神焕发。 褪去犹豫,现在的她兴致勃勃,还颇有几分小兴奋。 姚如真呼口白气,走在路上,看到玻璃上自己的身影,琢磨一下,然后打电话给言姐之前介绍过的造型师。 对方正好有档期,问她想弄什么发型。 「染个红色吧。」姚如真满脸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,和跃跃欲试。「看上去叛逆一点。」一不做,二不休。 她要做採花贼。 十一?採花賊(1) 早上十点,一名兴奋的採花贼抵达楼下。 染了一头红的姚如真下楼,就见一辆白色的宝马,车旁站着一名肤白高桃的男人,一身米色风衣,腰带束得紧紧的,衬得人又纯情又欲。 「??」姚如真顿时口乾舌燥。 她发现,这男人骚起来,就没她什么事了。 她坐到副驾,眼睛一转,故意说:「这车子没丰田坐得舒服啊,你看,车顶又矮又窄。」 池天樑面有难色。「那么,只好劳烦姚同学在这里等一会儿,我回去换车,两小时后再碰面。」 姚如真手搁车门上。「行,那我下了。」 池天樑随手锁了门。「真不巧门坏了。」 姚如真顿时花容失色。「怎么办,时间快来不及了。」她说着把袋子里的小手串拿出来,套在池天樑手上,继续惊慌地说:「我约了一名帅哥约会,这下糟糕了,晚了帅哥得跑了。」 「姚同学约的人是谁?我可以代为解释。」池天樑眼睛不错眼地看手串。 「他叫池公子,是个老古板。」 「??」池天樑笑了一下。「谢谢。」 「不客气,之前我玩工作坊弄的。」姚如真替他调整手串。「顺带一提,这紫色旺财运。」 这手白皙,跟紫色很搭,特别秀丽。 姚如真挺满意。 「真好看。」池天樑眼睫动了动,轻轻问:「不知道,这礼物是只有池公子才有,还是别的公子都有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这男人骚起来,真的没她什么事了。 皮了一会儿,二人顺利到达愉景湾。 进入愉景湾的陆路有车辆管制,不太便利,溜冰场自然也门可罗雀。在人前,二人看上去挺稳重,姚如真笑容甜美,池天樑翩翩公子,从容地出示套票,正经得像是出席宴会。 姚如真听到前台悄悄问同事他们是不是明星。 她打趣道:「怎么跟你待在一起,感觉就特别扎眼?大帅哥。」 姚如真平时一人待着,也没觉得自己多显眼,可站在池天樑旁边,却屡屡被围观,好比上次在超级市场。 池天樑说:「是姚同学好看。」 分明是油腔滑调,可他说得特别真诚,眼睛像两汪青泉。 姚如真飘飘然,笑嘻嘻地说:「我好看那是肯定的。」 姚如真之前买套票后,特地打电话预留新溜冰鞋。她不知道池天樑的脚多大,乾脆从四十到四十四号码都先留了,试完再退。 池天樑低头试鞋。 她看起来恣意妄为,其实很在乎别人的感受。 那次在年宵,学弟学妹们早认识姚如真,对他很陌生,于是姚如真送奶茶时,点出他是学长,又说是他请客,距离一下子拉近,化去尷尬感。 这是很多人需要后天学习的事,姚如真却浑然天成。她本就天生讨人喜欢,更别提像现在这样,做事妥贴,把边边角角的细节都顾好。 他想,若谁有幸被姚如真偏爱过,哪怕只有一次,定必难以忘怀。 看池天樑点头,姚如真高兴极了,让他先适应适应鞋子,她去热身。她性子急,说完就进场了,像一尾鱼入水,飞快地滑了两圈,蹬呀蹬,又是两圈。 池天樑下了场,靠在边缘,就这么看着她穿梭人群,像一道火红的闪电。 她确实滑得好。 就是滑得太起劲,把他给忘了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十一?採花賊(2) jizai1 9.co m 池天樑决定自力更生,扶着墙慢慢走,好不容易学会了平衡,就碰到同样也扶着墙的少年。他们互相凝视,谁都不愿意先放开墙,让对方通过。 「大哥,让一让吧。」少年说:「看到吗?我女朋友在那等着我。」 池天樑冷淡地看一眼,又看回来,表情温和,却是笑吟吟地道:「真的吗?我不信。」 少年气结,对面女朋友担心地看过来,他连忙站直,扶墙的手却扶得更紧了。 池天樑不动。 少年语气开始不好了。「就让一下而已,你该不会松个手就站不稳吧?」 池天樑终于妥协。「好吧。」 他手往墙一撑,滑离墙壁。 池天樑脚尖打滑,失去平衡,眼看就要摔了。 少年瞪大眼,没等他反应,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速滑来。 女人脚尖一转,划个半圆,俐落地托住男人的胳膊,把人扶稳了。「你干吗呢!没看到他是初学者吗?」 这也太帅了。少年一时看呆,张大嘴。「他、他说让我的??」 「算了,姚如真。」池天樑搭着她的手,垂下眼。「这弟弟说得对,是我没用,松一下手都站不稳。」 少年:「???」 他好像是有那么说,可这意思怎么听上去不对味。 姚如真咬牙切齿。「你别听他乱说,又不是天才,谁一下冰马上会走会跳。」 池天樑柔柔看她。「我不要紧的,走吧,他说女朋友在等他。」 「好啊,在女朋友面前逞威风是吧。」姚如真叉腰。「谁没个女朋友了,刚才我转的那几圈看到了没?我不止能扶起这大哥哥,我还能抱起他转圈呢,等会儿你不要太羡慕。」 姚如真说完,觉得跟小孩计较太小气,圈着池天樑的手腕,慢慢领他滑到溜冰场的另一端,开始教他溜冰。 池天樑眼睛弯弯,回头看向少年,又看回面前的女人,眼神柔和。想看更多好书就到:po18g g.c om 少年:「??」 诡计多端的大人。 经此一役,姚如真是万万不敢把池天樑搁在一边了。这男人脆皮得很,跟布偶猫一样,要是碰了摔了,她得内疚死。 姚如真到底是不够力气抱起池天樑转圈,只是牵着他的手教他走。好在池天樑有天份,半小时后,已能小步小步地滑。 「真不错,在我教过的人当中算中上了。」姚如真夸他。 「姚同学教过很多人吗?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警觉地回答:「也没有很多人。」 池天樑眼睛弯弯。 他的皮肤天生白皙,溜冰场明亮的白灯打在脸上,像润玉似的。 这场约会,姚如真规划了一整天的节目,连吃的选项都想了好几个,本来想问他的意见。可池天樑模样,让她看得直勾勾的,话说出口,则变成了:「今天晚上要来我家喝杯咖啡吗?」 「??」池天樑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相当震惊。 池天樑以拳掩嘴,矜持地道:「现在还没吃午饭。」这么急吗。 姚如真恼了,凶巴巴道:「反正吃完饭我都会问了,不用分得那么清。」她涨红脸,松开他的手。「不喝咖啡就算了。」 池天樑虚虚地圈住她的手腕。「听说湾景酒店的咖啡不错。」 「你喝得惯外面的咖啡吗?」 「第一次在晚上喝咖啡,想去有海景的地方。」 这一番对话,像什么都说了,又像是什么都没说。 二人相碰的手烫得像要烧起来。 ?? ?? 十一?採花賊(3) 有了默契,二人也无心搞些虚的,下了溜冰场,直接去美食广场应付午餐。 吃饭时,姚如真咬饮管在想,要不趁池天樑去洗手间时,去买点香口胶,或者买瓶香一点的沐浴露。 好吧,她恨不得用五倍速快进时间,可行程是她定的,至少得走完一半。『第一次在晚上喝咖啡』嘛,得有点仪式感。 姚如真傻乐。 她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,意外地看到熟人在等位,便招招手。「栢美!」 「好久没见!」栢美领着一名少女过来。「我带妹妹来玩。」 这是姚如真第一次见栢美的妹妹,听说她身体不好,常年住院,不由得温和地笑笑。「你好啊,妹妹。」 小姑娘看上去很害羞,头发几乎挡住整张脸,头垂得低低的,也不说话,只是点头。 姚如真问栢美:「奶茶店一切顺利吗?」 栢美抱怨:「没了你,一切都不顺利了。」 栢美当然是开玩笑。她继续说新人挺乖,店里一切安好,又让姚如真有空回来,试试她研发的新口味。「学姐你今天一个人吗?还是在等朋友?」 「嗯哪,准男友。」姚如真眨眨眼。「你也见过的。」 栢美精神了。「谁?在哪里在哪里?」 「我现在没他照片,乐乐婚礼那天你也能看到。」 此时,栢美妹妹用力抓她的手。 栢美吃痛,也知道聊太久了。「抱歉学姐,她有点怕生,我们先走了??」 「不用,你们坐吧。我们其实吃完了,我去外面等他。」姚如真拎起池天樑的外套,和自己的袋,还特地扭过头微笑。「妹妹再见!」 小姑娘点点头。 栢美见妹妹不错眼地看姚如真的手机,问道:「想用手机了?」 妹妹点头。 「那你答应我,别又上什么奇怪的群组。」栢美犹豫地掏出手机。「那些人太偏激了,不太正常。」 离开美食广场后,姚如真一眼看到眼前的便利店,不禁乐了。 天意如此。 姚如真发讯息给池天樑,报告位置,然后收起手机,进去买香口胶和套套。 跟买溜冰鞋一样,她实在不知道池天樑的尺寸,琢磨要不要每一个尺寸都买一包。可她把特小号买回去,难保池天樑看见了不会想什么。买小了不行,买大了又怕效用不好,发生意外。 而且这款式也太多了,还有螺纹型呢。 池天樑进去时,看见姚如真就这么站在柜檯光明正大看保险套,陷入苦思。旁边的店员估计是从未看过如此奔放的美女,脸尷尬得五顏六色的。 池天樑:「??」 她真的好急。 池天樑忽然不想让她轻易得手了,怕她腻得快。可若是不一气呵成,又怕她回过神来,移开注意力。 姚如真手里一轻,知道外套物归原主了,继续捧着花样百出的保险套,头也不回地问道:「池公子,你喜欢草莓味还是芒果味?」 池天樑的耳朵红得不像话,闭了闭眼,艰难地说:「芒果味。」 姚如真遂拿走柜檯上的草莓味香口胶。「这个不要了,我要芒果味。」 池天樑:「??」 十一?採花賊(4) 最后是池天樑付账的。 姚如真出了店门,轻轻撞了撞池天樑,忍笑道:「怎么,以为我想吃你那芒果味的??东西?」 池天樑皮笑肉不笑。「姚、如、真。」 他的脸像桃花瓣似的,带着浅浅的粉红色。姚如真忽然觉得不对劲,视线下移。她离得近,即使不甚明显也隐约看出形状,倏地瞪大眼。 姚如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去那么久的洗手间了。 原来是池天樑的引擎啟动了。 「什么时候开始的?」姚如真舔舔牙,笑得有点傻。 池天樑扭过头,眼帘半垂,微微抖动。 心仪的女人在面前,怎么可能无动于衷。 姚如真也明白这道理,特别喜欢他害羞的样子。她的眼睛亮起来,像小动物似的,满是兴奋。「哎呀,得赶快去灭火才行,交给我吧!」 她凑得近,几乎是待在池天樑怀里,急色得很,也没觉得不自在。池天樑低头凝视她,伸出手,却是后退一步。 姚如真还嫌不够乱。「这情况不是该接个吻吗?」 「时机不对。」池天樑声音有些沙。 「什么时机才对?」 「比如说。」池天樑问:「我们该以什么身份接吻?」 姚如真怔住。 池天樑眼晴带着柔光,和隐蔽的渴望。 姚如真张了张嘴,意识到这是个阳谋,而微妙的是,自己得顺着他的意思走。 若是她拒绝了,她摸不准池天樑会不会就这么搁下,忍耐生理状况,等下一次挖坑机会。 估计是会的。 姚如真觉得池天樑很有耐性,他很能忍,痛能忍、难受能忍、期待也能忍,藏在平静的表面下,就像以前在中学时,干与学习无关的杂活,也没有吭半句,像乖巧的布偶猫。 「池天樑。」姚如真压下心软,决定先跟他理性分析。「你知道吗?要是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,一开始你觉得没什么,久了会觉得麻烦的。」 「为什么。」 「因为我们圈子重叠。」姚如真说:「比如说,要是我们吵架,那一定瞒不住。」 这也是为什么,很多人发展男女关係时,不爱找社交圈太近的,断也能断得乾乾净净。而他们两个,不管是中学、各自的好友,全是千丝万缕的关係。杨乐乐和钟明音青梅竹马、方美婷的公司是池家的客户,更别提他们的家长在家长会早就见过面。 「嗯。」 「万一分手了,那也是麻烦。」 「嗯。」 姚如真怀疑他有听没有懂。「我说完了啊。」 池天樑听完了,才说:「姚如真,即使我们关係有变化,以前该如何,将来亦会如何,你想做什么、你想去哪里都可以,不会对你的生活有影响。」 池天樑对她的顾虑,知道得比她还清楚。 他继续放下饵食:「我们已经脱离求学时期,不需要跟家人交待什么。你也不会有压力。」 姚如真一时哑了。 他没有阴阳怪气,也不把话说死,只说『关係有变化』,像是早算好了似的,把她的话堵了。 他划了一根火柴,点燃了她内心的一盏小灯。 然后,池天樑加了最后一把火。 「朋友圈方面,你若是怕麻烦,想要隐瞒关係,也可以。」池天樑继续说:「只是你对外不能宣称单身,这是我的底线。 」 小灯的火摇摇曳曳,愈烧愈旺。 姚如真觉得,她要是再拒绝,就不上道了。 姚如真把池天樑的衣服狠狠一勾,瞪着这块她馋了很久的牛扒,问道:「接过吻了没,男朋友?」 这是答应了。 池天樑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。「还望女朋友赐教。」 「等一下好好学。」 「好的。」池天樑乖巧极了。 他一直学得很好。 池天樑在刚做班长时,班主任面命耳提,让他注意一下姚如真。 池天樑真照做了。他有记笔记的习惯,从十叁岁开始,就专门有一本笔记,去观察姚如真。 姚如真的眼睛很漂亮。 姚如真嘴甜,鬼话连篇。 姚如真总是在第叁节自习课领着人翻墙出校,从花园的矮墙翻出去。 直到十六岁,这本笔记戛然而止。 这一年,姚如真交了一个男朋友——外校篮球队长,会结他,性格外向幽默。 那是跟他完全相反的类型。 ?? ?? 十一?採花賊(5)(H) 湾景酒店的房间很大,床上躺叁个人也绰绰有馀。 池天樑挑的这房间也是讲究的,窗是落地窗,景是大海景,楼高加上单向玻璃贴,私隐度高,干点什么坏事都行。 熟练得姚如真怀疑他不是处男。 姚如真巡视一圈,重点看了看骚包得要命的圆形大浴池,又噠噠噠跑回来,在沙发上落座。「这浴池也太爽了,能洗泡泡浴。」 「你先洗?」池天樑。 「你想泡我泡过的水?」姚如真畅想一下他泡在上面的样子,像花瓣洒落水面,浑身上下粉红粉红的,食指大动。「也不是不行。」 「??」池天樑。 然后池天樑逃进浴室了。 姚如真又坐回去。好吧,她知道他是如假包换的处男了。 姚如真洗完出来时,就见他坐姿端庄地用电脑,见她出来,便合上。不知道是有意无意,那手搭在黑色的金属殻子上,眼睛水汪汪地看她。 她乐了,大摇大摆地坐过去推他,俏生生地笑了,抬他的下巴,眼内满是兴致。「这是哪来的玉面书生啊?又漂亮又好学,让姐姐好好看看。」 离得近了,姚如真又觉得他是香的,是一种淡淡的书香味。 他家怎么就给他取『天樑』这么霸道名字?分明就该改成『兰辞』或是『容若』,文皱皱的才对。 池天樑单手推开电脑,后仰,顺她的意回答:「姐姐慢慢看。」 姚如真穿着汗恤,里面是空的,池天樑意识到后,马上移开视线。他感觉到她在碰他的胸膛,那触感像是烫手的玫瑰,又刺人又柔软。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年少时的梦。 这个梦实在太漫长了,长到他曾经以为,自己已经忘记了它。 池天樑捧着她的脸,虔诚地吻上去。 这是一个绵绵悠长的吻,那热度从唇上传来,让姚如真有些恍惚,像在亲吻睡火山,表面平静,内里是澎湃的。 「等、等等!」姚如真喘着气,她久旱逢甘雨,整个人都是迷糊的。 池天樑眼睛沉沉地看她,湿漉漉的。「不可以吗?」 「可以可以??」姚如真没来由地心软了。「就是节奏有点快。」 闻言,池天樑停下来。他慢慢地脱下上衣,汗珠滑落到脖子,再滑落胸膛。 姚如真的视线追随他白玉般的手,甚至看到关节在动,光是这么几眼,甚至不需要撩拨,她的情绪便被调动了,红霞蔓延到全身。 二人视线对上,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。 「我好看吗?」姚如真笑容傻气。 池天樑整张脸都是粉红色的,嗯了一声,印上她的锁骨。 「好看。」那吻绵绵的滑落。 「好看。」一直落到肚子。 「好看。」他囈语,沿着她的腹部,吻到她的腿根。 姚如真弹跳一下,喘息急了,抱住他的颈,小声哼哼:「你也好看。」 然后她的小声哼哼,在下一秒变成了尖叫。池天樑隔着内裤刮动,挑开那处,水缓缓蔓延,沾湿了内裤,咕咕嚕嚕的,沾湿他的手指。 「姚同学。」他轻声问:「你高兴吗。」 姚同学实在受不了。「??你??换个地方 ??」 她低头,正好看见池天樑的手指拉出一丝丝的淫水,难以置信,自己竟然失态成这样。池天樑看上去轻轻柔柔,没怎么用力,却极为缠人,姚如真让他松口,他依言照做,又马上啄去别的地方,非得叼着些什么,像饿狠了似的。 姚如真只觉得自己要升天了,她看向天花板,嘶了一声:「你属狗的吗!」 这么能咬! 不止能咬,还能舔! 池天樑眼带纯真,一心向学。「那姚同学教教我,该怎么做?」 姚如真捂他的眼睛。「这会儿别叫我姚同学。」 「为什么?」池天樑温驯极了。 「我会幻视十六岁的你,有罪恶感。」 她终于有真实感,当年在一眾歪瓜裂枣同学中也乾乾净净的少年,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。气质是少年的羞涩感,身体却是成熟的青年,矛盾又诱人,矜持又端庄,引诱着谁触碰。 姚如真松开手,恶狠狠地咬他的耳朵,看那耳朵慢慢变红。 等她玩够了,池天樑把枕头垫在她的后方,以防她撞到。他爱不释手地梳理她的头发,凝视眼前的女人。 那目光过于专注,姚如真不由得勾他的手。二人的秘处早已一塌糊涂,对方的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。姚如真艷若桃花,表情全是渴求。池天樑没移开视线,抓得紧紧的,喊出一直想喊的称呼:「真真。」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抬眸看姚如真。姚如真下意识夹腿,被池天樑用膝盖分开,半跪在她身上,缓缓推进。 池天樑揉她的胸部,没有章法,更像是某种探索,可他的手指滚烫不已,热度从乳尖传到姚如真的头皮,使她无法克制地哼叫。 池天樑的柱身沾满湿湿滑滑的爱液,在滚烫的呼吸中,和她紧紧贴合在一起。 「真真。」 姚如真被抽插得放空。她迷迷糊糊地看池天樑,眼神失去焦点。 池天樑就像深潭,看上去平静无波,扔石子也悄声无息,可若伸手进去玩这池水,一个不留神,便会落水被吞噬。 像拉着绳子,见她不耐烦又松一些,见她有馀力又紧一些,非要让她全神贯注,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。 十一?採花賊(6) 姚如真醒来时天全黑了,想下床去洗手间,才一动,发现手腕被圈住。 姚如真坐直身,动了动手,没能挣脱。 看不出力气挺大的。 也是,再弱不禁风,池天樑毕竟也是个男人。 而且??学习能力不错? 池天樑闭着眼,连眼睫都透着乖巧,像小狗那样圈住姚如真的手腕,反倒让她有种诡异的满足感。 她难道是个变态? 还是池天樑这人,让她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喜好? 于是池天樑醒来时,就看到姚如真在思考人生。她染了一头酒红色头发,从背后一看,像极了玫瑰化成的花精灵。 姚如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外卖软件,意识到人醒了,问他:「你想吃什么?」 池天樑目不转睛地看她。 「问你呢!」姚如真的声音提不起来,像虚弱的小兽。 池天樑坐起身,胸膛靠着她的背。「吃辣的。」 很温暖,温暖得让人沉迷。 姚如真不太适应,动了动,又觉得自己要躲开这行为有点渣,点开一家川菜。「你不怕胃痛吗?」 「明音给我开了胃药。」 「好吧。」姚如真点了她爱吃的水煮鱼,开始点饮料。「想喝什么?咖啡?」 「茶。」 姚如真忽然咧嘴笑,抬头看他。「我明明记得,以前翘完课,翻墙回学校时,你都是拿着咖啡罐在下面蹲我的。」 她一度怀疑池天樑的血是咖啡味的。 「现在没这个需要了。」池天樑。 「嘖嘖,善变的男人。」姚如真点付款。 池天樑嗅姚如真的头发,鼻尖缓缓移动,下巴埋在她的颈窝,开始轻轻亲吻。 等等,怎么又舔上了!「肚子饿吃零食,去我袋子拿。」 「我不饿。」 「不饿你啃什么!」她觉得自己是鸡腿。 「没有啃。」 姚如真拋开电话。「行,我们速战速决!」 这房间值千金,不用白不用。 採花贼继续偷香。 结果外卖送来时,採花贼累得一动不动,是池天樑带着抓痕接的。他核对单子,发现甜点是芒果糯米饭,名字叫『今次得米』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她真的好馋他身子。 十二?婚紗(1) 过年后姚如真正式上任。 合约上写的是高级助理,实际上,她的工作接近半个经理人了,需要负责接送的艺人、处理他们的需求、预判交通制定时间表、和跟项目负责人接洽。 过份琐碎的、比如跑腿、买东西,会由临时工做——也就是她之前的岗位。 姚如真带的艺人有两个,都是十五岁的初中生,一男一女。 女孩叫添添,公司准备给她包装成歌手出道。她有音乐天分,也会自己写歌,就是爱一言不合装自闭。要是喊她去录歌,她会忧鬱地看人,一动不动。 添添家里人是公司高层,骂不得凶不得,非常烫手,没人愿意带。 姚如真烦了几天,连哄带吓,都无法使她工作,最后是问杨乐乐借小说搞定的。她把一整套《重生成皇太子的废弃王妃》放在录音室,每次工作完成,便奖励添添看半本。 添添点评:「好奇怪,剧情好弱智。」 姚如真无奈:「那当然,你看看多少年前出版的,这是我们读书时流行的东西了。」 这套书,网络上的资源早被删得差不多了,只有实体书是最全的。 这种古早风味很带劲,什么丑小鸭大变身变成万人迷,添添看得非常嫌弃,但是身体很诚实,工作一次不落地完成了,跑录音室跑得特别勤。 「这人只是刚巧碰到女主的手而已,皇太子就上前打对方一拳,好有病啊。」 「人家女主觉得这是爱的表现呢。」姚如真给她收拾东西。「喏,拿好,我们还要赶下一场。」 「恋爱脑好可怕。」当代初中小女生非常理智。 姚如真心想,下一套就借《驯服野兽王子》吧,符合添添合味。 姚如真和添添出去时,录音室外吵吵嚷嚷的,工作人员让她们用侧门离开。 姚如真没什么好奇心,有好奇心的是添添。 她的眼睛转了转,偷瞄姚如真。 姚如真假装看不见。「只让你看一眼。」 添添打开前门的一条缝,冒出头看。姚如真瞧了眼,依稀看到是几个男人,拿着DEMO来找谁。这情况很常见,不少追梦的人都会来拼一拼,来找伯乐。 「姚如真,方便来确认下明天的流程吗?」 「来了!」姚如真扬声。 日子平稳地过去了。 ?? ?? 过年后上班,一片喜气洋洋,前台全是客户送来的礼物和食品。 见池天樑回公司,圆脸前台迎了上来。「池大状!季小姐跟她丈夫刚送果篮来了。」怕他不清楚,补了句:「被告是老师那个。」 池天樑道谢,接过果篮。「她也太客气了,我没帮上什么忙。」 旁边的同事说:「不,那案子你功劳最大,若没你牵线,这官司可能会输。」 「就是,被告同事写的求情信,写得多煽情,当时陪审团都差点动摇了。」 那是池天樑正式掛牌后的第一宗案件。事主是家长,被孩子的班主任性骚扰。对方没直接动手非礼,就是语言骚扰、和做出让人不适的暗示。案件本来证据不足,是池天樑顺滕摸瓜,找到更多受害人作证,才成功让人入罪。 池天樑拎着果篮,把水果分了,就留了叁个芒果。 他又掏出一叠厚厚的红包,放在前台。「大家一人拿一封吧。」 前台瞪大眼,旁边的同事都瞪大眼,又听池天樑说:「今年行政人员的年终奖金会翻倍。」 池天樑眉间都是笑意。「新年礼。」 池天樑入职已久,一直很低调。虽然眾人心照不宣,都知道他是『小池老板』,可这是他第一次明晃晃地坦露身份。 池天樑拍照放上Instagram。 果不期然,姚如真来敲他了。【池公子,芒果还在吗?】 【还有叁个。】 【那我要一个!】姚如真继续打字。【我下午要陪乐乐试婚纱,试完过来拿。】 池天樑打下:【我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见小乐乐】 他顿住,又删掉。 十二?婚紗(2) 最后只问姚如真拿了地址,说去找她。 杨乐乐的婚礼在叁个月后,按常理来说,婚纱早就定好了,可林玉风实在龟毛,她已经前前后后试了一个月,只来得及定下十套,而林玉风说至少要选十五套。 幸好婚纱照在大学毕业时就拍了,不然杨乐乐直接逃婚。 杨乐乐把自拍发给林玉风,百无聊赖地等回应时,戳姚如真。「你跟??那朋友有进展了吗?」 「哦,那个朋友啊??」姚如真愣了愣,手指捲头发。「是有进展没错,就是??有点怪。」 「怪?」杨乐乐。 「我不太摸得透他在想什么。」姚如真说:「我从以前就觉得了,他也太逆来顺受了,一开始还使点小性子,最近却像没脾气似的,特别不真实。」 「这样不好吗?」杨乐乐眨眨眼,忽然好生羡慕。 林玉风老是在生气,老了一定那种麻烦老头! 而池天樑,看起来就是温温柔柔笑呵呵的斯文老头! 姚如真想了想,也是好的??吧? 至少她不觉得糟心。 杨乐乐的思维很简单。「如果你摸不透他想什么,就试试看了解嘛。实在了解不了也不会怎么样,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胖子在一天到晚在想什么,也不碍事。」 这回林玉风也许是有工作在身,杨乐乐试了五套发过去,那边都没反应,她性子急,不想等了,拉着姚如真要去吃东西。 店员见状脸都白了,婚纱品牌店跟玉朝娱乐是合作关係,这VIP客人来了才不到一小时,她连忙追上前说:「杨小姐!杨小姐!还有希腊女神系列,杨小姐要试试吗?」 杨乐乐转头问姚如真:「你要试吗?」 「啊?我试什么?」姚如真乐了。 「婚纱!」杨乐乐震声说:「来都来了!」 的确如此。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,姚如真也去试了。 杨乐乐腿长,所以穿的款式大都是鱼尾裙,姚如真跟她身形不一样,上围丰满,样貌又够艷,压得住衣服,工作人员推介的全是华丽的款式,其中一条更是背部缕空的宫庭款式。 杨乐乐眼睛都亮了,像得到新玩具的猫,掏出手机,刷刷刷的拍个不停,比自己试穿还兴奋。 「这件不错!」杨乐乐点评。 「这件活动不方便,跑不了。」 「也是,要是来个抢婚什么的,提起来跑得多重啊。」杨乐乐。 店员笑容逐渐僵硬。 店员上前给姚如真简单挽发,见二人满意,努力和缓气氛。「很多客人试完都说想结婚了。」 姚如真心如止水。「我只想永远单身。」 这腰束的。 姚如真面容安详。「辛苦你减肥了,乐乐。」 杨乐乐继续拍照。「我没打算减肥啊,胖子说裙子全买下来,婚礼两星期前再慢慢改尺寸。」 姚如真顿时牙酸了。 有钱了不起啊! 换完衣服,杨乐乐把照片发给姚如真,效果极好,连姚如真也对自己心动。她想发给池天樑,又怕他误会她想暗示什么,遂又放下手机。 姚如真把婚纱照发给妈妈,妈妈很满意,还说要发到家族群,姚如真赶紧拦了。 十二?婚紗(3) 池天樑到达时,姚如真正苦口婆心地劝她妈妈别衝动,甚至在录语音:「你想想结婚有什么好?要派红包是一笔花销,要办嫁妆是一笔花销,万一你女儿找的男人不行,那更坏了,我们姚家结了又不能随便离,那是守活寡啊。」她急得胡说八道。 杨乐乐暗搓搓地用好奇的目光看池天樑??的腰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见状收起电话。「池公子来啦?你坐你坐,口渴吗?」 池天樑接过店员递来的茶,抿了一口,心平气和。「听上去姚同学对我不满意,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?」 姚如真狗腿极了。「什么?没有的事,你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,信我就行,我体验很好,好极了。」 池天樑笑了一声,给姚如真递芒果。 姚如真大夸特夸:「这芒果真好看啊,物似主人形,水灵灵的。」 池天樑笑盈盈。「是吗,我没注意,是客户送的。」 姚如真反应很快。「那是你眼光好,挑了一个特别好看的芒果。」 池天樑轻叹。「外面的人胡说八道,说得到了便不会珍惜。不过,我相信姚同学不是这样的人,会好好珍惜它的。」 姚如真咬牙切齿。「我回家就把这几个芒果供起来。」 杨乐乐咯咯笑——就这,姚如真哪来的脸说别人怪。「为什么池天樑来了?」 二人像被按了暂停键。 姚如真:「路过。」 池天樑:「聚餐。」 二人对视。 姚如真:「聚餐。」 池天樑:「路过。」 最后给出的解释是,池天樑公司聚餐,剩了个芒果,特地过来送芒果。不管杨乐乐信不信,反正姚如真自己先信了。 池天樑又跟杨乐乐聊聊近况,变回那个温良友善的池天樑,气氛和谐友好。 也特别有距离感。 池天樑对很多人都是这样,保持友善,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,也不会跟人红脸。阴阳怪气?不存在的,只有春风拂面。 姚如真心里一动,看向池天樑,二人目光不期然对上,双方都一顿。池天樑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。 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。 他垂下眼,由着她碰,甚至把手张开,让她扒拉他的手指。 姚如真只觉得,池天樑这手,她能玩到下辈子。 好吧,吃到嘴后,她非但没解馋,还变成色中饿鬼了。 姚如真摸摸鼻子,为防自己把持不住,离座找店员商讨婚宴姐妹的礼服。剩下的杨乐乐与池天樑排排坐,像极了学生和班主任,有问必答。 其实杨乐乐有些僵硬。池天樑那眼镜那神态,像极了男版方美婷,不管表情多温和,骨子里仍有无形的气场。想了想,杨乐乐拿起手机。「刚才姚如真试穿婚纱,要看吗?」 池天樑倏地看向杨乐乐。 这劲头完全不一样。 杨乐乐会意,当即点开照片。 姚如真试了两套婚纱,可杨乐乐最喜欢华丽宫庭款,几乎把所有角度都拍了,还特地为了拍缕空背部,让姚如真回眸。 池天樑看得呼吸停顿。 姚如真是漂亮,但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天生的电眼,神彩奕奕,带有几分英气。 「好看吧?」杨乐乐美滋滋。 池天樑喉头滚动几次,好半晌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「??好看。」 「刚才那小姐姐说姚如真最适合这种华丽款式。」 「她穿什么款式都好看。」 这话杨乐乐爱听。「那是,她对人很好,自然人美。」 「相由心生。」池天樑。 杨乐乐戳了戳屏幕。「你别光看脸,她有些地方也很大的。」 「??」 果然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,内核差不多,都有顏色。 「喏,还有几张??这张的姿势很像中学她玩啦啦队那张,那照片我有存!」 杨乐乐又调出姚如真中学时的照片。池天樑接过手机,一眼便看到姚如真背后,有个糢糊的少年身影远远坐着,在弹结他。 池天樑不动声色,调到下一张。 于是等姚如真回来时,看到池天樑在刷卡。「你买了什么?」 刚刷了五位数的池天樑:「小东西。」 姚如真:「?」 听杨乐乐解说,池天樑竟然把那件婚纱买了,这是姚如真从未设想过的情况。 他是这样的恋爱脑吗? 她以为池天樑要送她,怎料这男人彬彬有礼地接过衣服,然后揣到自己怀里了,并没有交给她的意思。 姚如真:「???」 总不能是女装癖吧? 十二?婚紗(4) ?? ?? 林玉风没回讯息,而是在工作结束后直接过来。 「杨乐乐,你试的那五套都可以。」林玉风扬起鸭舌帽,脱外套,递给店员。「接下来我试对应的礼服。」 「什么?」杨乐乐瞪大眼。「西装不都那样,还试什么?你试婚纱还差不多!」 姚如真靠在墙边,双手抱胸。「就是!你来女装,就饶了你迟到。」 林玉风老神在在。「要我女装,可以,你也男装。」 姚如真笑了,撩起帘子进换衣间。「行啊,谁怕谁,来套纯白西装。」 杨乐乐自然也要一起男装。「那我来套纯黑的!」 林玉风幽幽地看未婚妻。 杨乐乐不好意思地说:「其实我想看你女装很久了。」 好在本来林玉风就是包了场的,整个下午只有他们几个客人。 林玉风目送两名女士走了,看了看池天樑,又看了看姚如真的方向,掀起眼皮。「踏入红尘的滋味怎样?班长。」 池天樑说:「能理解你早恋了。」 林玉风悠悠开口:「我那早恋,是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很难复製。」 再加上对手弱。 不过钟明音跟池天樑是好朋友,他就不说了。 林玉风继续:「比起早或迟开始,结果更为重要。」 池天樑听出宽慰的意思,有些意外。「谢谢。」 林玉风嗯哼。 林玉风接棒,姚如真就告辞了,林玉风的婚纱装也留给杨乐乐一人享用。她穿男装过过癮就行,不打算看比自己还美丽动人的林妖妃打击自信。 姚如真到了停车场,坐上副驾,见池天樑不作声,有些奇怪。「怎么了?林玉风刚才难为你了?」 「没有。」 「没难为你就好。」姚如真对小白兔还挺忧心的。 「感觉他跟以前的印象不一样。」 「以前他是胖子嘛。」 「嗯。」池天樑手指敲了敲。 中学时他们就不是一圈子的人。他跟钟明音要拔尖,要达到家长期望,觉得林玉风这圈人过份懒散,相互看不上对方。 林玉风这圈人,比他们通透、比他们更游刃有馀。 如果不是姚如真,单凭中学的短暂情谊,池天樑不会再跟他们有交集,也不会接触到他们柔软的一面。 姚如真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座位,坐没正形,想起林玉风平时的茶言茶语。「哦,他偶尔有点??绿茶,别学他,会把你学坏。」 「绿茶是什么?」池天樑看姚如真。 是她攀过了墙,让一直困在盒子里的他看到另一个世界。 「就是??」姚如真面对池天樑纯真的眼神,难以啟齿。「一种饮品。」 「那你喜欢绿茶吗?」 「我喜欢喝可乐。」 「可乐是怎样的?」池天樑问她。 不知不觉,姚如真歪向驾驶座,而池天樑也微微偏头,能触到对方的呼吸。 姚如真移不开视线。她的手滑进口袋,迅速地掏出香口胶。可还没等她放进口里净化一下,池天樑就低头,往姚如真唇边凑。 像小狗似的,缠绵黏人。 池天樑垂下眼睛,看上去乖乖巧巧,甜极了。姚如真本来还有一丝清明,然而他却勾住她的头发,白皙的手指顺着酒红色的发丝,从她眼底晃过。 姚如真当即变成浆糊了,直接把人按在座位上亲。 「真真。」池天樑的声音极轻,轻得像气音。 姚如真耳朵都烧了。 这称呼他之前喊的时候,伴随着湿热的呼吸,搞得她现在条件反射,总觉得他们在少儿不宜。 前方忽然传来剎车声,一名司机打开车窗,扭头开骂:「停车场限速十米,开这么快,追尾你负责吗?」 「抱歉抱歉,新手一开车就忍不住,很难剎掣。」 「嘖,新手就是着急,车速慢不下来。」 车开走了,带着风,让两名成年人迅速找回理智。 姚如真飞速戴上安全带,以防自己扑过去。「幸??幸好我有们还没开车,不然碰上新手司机的就是我们了。」 池天樑擦了擦唇边,耳尖通红。「新手开车经验少,自然衝动。」 刚才他们分开时,姚如真瞄到他们唇边都勾丝了,而他的指尖正摩挲着那一丝??水。 姚如真看直了眼。「开车衝动人之常情,都怪风景太美。」 ?? ?? 那边厢,杨乐乐回去工作室,一见便乐了。林玉风换婚纱,说到做到,不仅是换,还得化妆,还得做发型。 出来的效果确实倾国倾城。 「杨乐乐。」林玉风。 「怎么了?」杨乐乐。 「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对我说?」林玉风。 「没有啊。」 「最近的事。」林玉风拎着裙子一角,仪态万千。「比如,昨天李叔跟我说,你想提前车子的例行检查。」李叔是林家的司机,管着他们所有车的保养。 杨乐乐吓了一跳。「我天天开车损耗大,不太放心,想检查一下。」 林玉风说:「哦?那你怎么特地要求查车子有没有被动过手脚?」 「??」 「之前遇上麻烦了吧。」 「??」 「不过看来是解决了,所以心情才这么好?」 「??」 「知情人有谁?姚如真、方美婷?」林玉风把手机重重放在桌上。「如果连池天樑都知道,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,你觉得我是什么感受?」 「对不起。」杨乐乐懨懨地说。 林玉风站起身,朝店员说:「今天先到这里吧。」 气氛突然僵硬,几个店员面面相覷,不敢说话。 林玉风迅速换好衣服,跟杨乐乐离开婚纱店,出去之后,沉着脸说:「杨乐乐。」 杨乐乐惶然地看他。 林玉风维持一张薄情绝义的脸。「脸向右倾一点,那样记者会拍得清楚一点。」 杨乐乐脸向右倾。「这样?」 「嗯。」林玉风继续说:「等一下你开我的车走,我坐苏齐的车。回家匯合后,我们收拾行李搬去二姐那里,别人问起就说新房要装修。」 「噢。」 「大件不用动,只去二姐家住几个月,住到婚礼后。」 「明白!」杨乐乐说:「胖子??」 「怎么?」 「对不起,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会第一个跟你说的。」 「你知道就好。」林玉风眼神温柔。「杨乐乐,我胆子小,经不起吓。」 「那你还可以再女装一次吗?」杨乐乐冷不丁地问。 「不可以。」林玉风冷酷无情。 「??」 「表情保持住,还没拍完。」 「要不你摑我几个巴掌?」 「不如你摑我几个巴掌。」 「你的脸太好看,我下不了手。」 「呵。」林玉风这回真心实意地冷笑了。「比不上你前阵子看的小鲜肉。」 他记着呢。 才十八岁,除了年纪和会跳舞,有什么好的,连皮肤也没他好。 「我就只有好色这喜好,你连我这点乐趣都要剥夺吗。」杨乐乐控诉:「我看点小鲜肉跳舞你都不高兴了,我容易吗我!」 咔嚓。 狗仔队终于拍到最佳的一刻。 十三?獵人(1) 新一周,八卦杂志出现爆作性标题——《玉朝娱乐太子情变》。封面为一对男女在婚纱店门前吵架,女方的脸被糊上马赛克,而男方是影后王梦茵的儿子,表情怒火中烧。 现在网络发达,照片刚刊登,网民就把太子妃人选猜了几轮。 有人列了长长的千金小姐名单,有人把同龄女星都猜了一遍,有人更是离谱,说传闻中,林玉风在中学时与初恋女友分手,她是篮球队队长,带队友把人拦在篮球场,掌了好几个巴掌。 眾人嘖嘖,这么辣,说不准就是这初恋女友。 ?? ?? 真正的队长姚如真,正在苦思冥想,怎么了解她的新任男朋友。 池天樑就像安静的布偶猫,每天只有上班下班两点一线。以前做他这一行,还得舟车劳顿听客户咨询,现在都用视像会议了,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能Zoom,这让他愈发宅了。 姚如真无从入手。 她又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的喜好:组团去派对房、打球、游泳、爬山、酒吧?? 总之先把团体活动剔除。 高体力要求的也不行。若她带池天樑爬大帽山看日出,她怕翌日自己就会『被分手』。 正愁着呢,就见有熟人在群发讯息,也发到姚如真这边来了,说朋友在Live house有演出,请大家帮忙捧捧场。 于是这天池天樑到达约好的地点时,发现是一家酒吧,叫『情竇初开』。 严格来说,这是提供酒精饮料的小型表演场地,没有舞池,中央是一个小小的舞台,摆着乐器,门口贴上乐队演出的时间表,附近是稀稀落落的桌子,零零散散地放着免费小食。 今天有表演,他盯着海报看了一会儿。 姚如真跟老板有点交情,早早去了员工休息室等他,见人来了,便拉着他进去。「来啦!今天变装日,你得换个衣服。」 池天樑看她,眼神幽幽。 姚如真小心谨慎地说:「我租的,拿去外面洗衣店洗过,一定乾净。我租了一百块,洗了五十块,总花了一百五十。」 换言之,花了这么多,你好意思不穿吗。 池天樑笑意盈盈。「姚同学看来驾轻就熟。」 「大学社团活动搞派对,那时我有帮别人租过男装。」姚如真警觉。「尺寸我是猜的,应该比你大半个码,你将就一下,就穿几个小时,好吗?」 池天樑的眼睛这才带了点温度,嘴角微扬,嗯了一声。 姚如真体贴地关上门,美滋滋地想,方才他是醋了? 还怪可爱的。 他们确定关係后,只约定每周见一面,其馀时间专心工作,不需要交待行程,不需要强制回覆讯息,比朋友还要像朋友。 池天樑这小醋怡情,让她浑身舒畅。 姚如真回吧枱坐,熟悉的女调酒师朝她挤挤眼。「要灌醉他吗?」 「哎哟,他是正经人。」姚如真。 「你也是正经人。」调酒师给她啤酒。 「不,我是禽兽。」姚如真挑起眉。 女调酒师中性打扮,英姿颯爽,闻言也就眨眨眼,笑而不语。 「今天表演的乐队是什么风格?」姚如真忧心忡忡。「他不太喜欢吵的,希望不是摇滚,爵士乐那种就好了。」 调酒师说:「今天来的是『闪电』乐队,刚换了结他手,还在磨合期,所以选了叁首慢歌??」 十三?獵人(2) 池天樑换好衣服,整理衣袖,就见姚如真朝调酒师笑得高兴,腿勾在高脚椅上,一晃一晃的,附近有男人看得目不转睛,提着杯子经过好几次,显然在找时机搭訕。 池天樑看过去,眼神冰冰凉凉的。 那男人一下子脚步顿住。 池天樑换的是月白色武打服,搭着浅金腰封,小臂到手腕也绑着浅金带子。这帘价的质料,硬是被他穿出仙风道骨。 此时,调酒师跟姚如真打手势。姚如真扭头看过来,眨了好几回眼睛。 又眨了几回眼睛。 然后姚如真转头说:「请给我最高浓度的酒,备用。」务必要把他灌到脸都红了,不省人事、任人鱼肉的那种。 然后姚如真蹦下去,赶到池天樑面前,装模作样地作揖,笑出一口白牙。「这位大侠,还满意小女的安排吗?」 池天樑嗯了一声,轻轻淡淡,比起大侠,更像山顶道观里的道长。 为了跟大侠搭配,姚如真也穿了短打服,可比起池天樑的服饰,她就没多花心思挑了,就普通的黑金色的短打,务求行动方便,没选罗裙和石榴裙。穿得简朴,自然不能妆太浓,所以她只简单画了个裸妆。 可那也不妨碍她是酒吧最明艳的女人。 「这里是地下乐团表演的场所,等一下会有表演。」姚如真迎他去吧枱,开始解说:「地下乐团就是指没有签唱片公司出道的那种乐团,非主流派。」 池天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「非主流的音乐?」 「一部份是这种音乐,另一部分就是来试水等星探。」不过现在网络发达,想要火早就在网上发歌了。姚如真继续说:「我大学常来这里打发时间。」 调酒师朝池天樑打招呼,池天樑笑盈盈点头。他气质乾净,就适合在高山抚琴,登仙的那种。 调酒师默默调酒,可也实在好奇,二人南辕北辙,是如何扯上关係的。 池天樑食指轻点酒杯。「姚同学带我来,是因为今天的乐队很特别吗?」 姚如真拿餐牌挡住表情。「听说很不错。」 姚如真有几分心虚,她只记得有表演,哪知道好不好,难听的话不就搞砸了。 姚如真瞧了瞧,看到有『闪电』的粉丝举着牌子准备应援,可见乐队水平不错。变装日的酒吧比平日热闹,随着时间过去,客人渐渐多了起来,四处都是不同打扮的年轻男女,有人穿着动物服,有人穿着浮夸的裙子,有人随手拿了个面具充数。 姚如真扭头张望时,池天樑安静地掏出信用卡给调酒师。 他们又点了几个Tapas,就是西班牙式的小食拼盘,这才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小桌子落座。 旁边桌是几个乐队小粉丝,一开始看见池天樑时有骚动,私语了一会儿,见他旁边佇着姚如真,话题又慢慢转回乐队上。「新来的结他手听说以前是打篮球的,怎么样?」 「是个阳光型帅哥。」 「我喜欢别的类型。」那女人偷偷瞄了瞄池天樑。 池公子——这回是名副其实的池公子了,手指搭在叉子,叉下车厘茄。他的食相秀气,唇红齿白,搭着红红的果,当真让人食指大动。 姚如真乐呵呵地吃一口炸魷鱼圈。 男朋友太受欢迎怎么办,爽到了爽到了。 十三?獵人(3) 姚如真打个酒嗝,肚子有点抽疼,眼见快到表演时间,便匆匆赶去洗手间。 几乎在她离席的同时,旁边桌的女人便按捺不住,眼神炯炯地看向池天樑。可没等她搭訕,乐队的人便进场了。 池天樑看向门口。 『闪电』乐队很年轻,大部分是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。鼓手先进场,挥舞鼓棍致意。新来的结他手叫陈俊伟,最为活泼,阳光帅气,惹来一阵又一阵尖叫声。 陈俊伟自我介绍时,台下的朋友起哄,他笑出一口白牙,眼角瞄到一名穿白衣的男人,忽然愣了愣。 「怎么了?」同伴问他。 「总觉得看到一个眼熟的人。」陈俊伟压下古怪的感觉。那男人其实感觉不太起眼,可没来由的,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。 酒吧场地灯光变暗,观眾渐渐安静下来,鼓棍敲击,表演开始。 姚如真出来,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,凑到池天樑耳边:「喜欢吗?」 池天樑回她:「才刚开始。」 姚如真又说:「我是指这氛围。」 Live house大致分两种,大型Live house需要买票进场,还要遵守演唱会规则。小型Live house,只要事先预约留座便可以了,气氛较为轻松。 『情竇初开』邻近就是C大,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。以前是纯酒吧,这几年换了新老板,重新装修,专注走音乐表演场地路线,渐渐变得小有名气。 姚如真挺得意的,像摇着尾巴的小狐狸。「酒水不错,食物不错,你看这乐队,水平也不错——啊?」 池天樑不解地看她。 姚如真哑了几秒。 她瞪着眼,直直地看向结他手,又看回池天樑,笑容灿烂。「水、平、不、错。」又看台上。「就是结他手生得有点丑。」 旁边桌的女生听到这悄悄话了,瞪向姚如真。 姚如真笑容灿烂,表面很稳,内心是崩溃的。 第一次跟池天樑正式约会,就碰上前男友,这简直是地狱式开局。 她不是对前男友馀情未了,是怕碰上后,池天樑会以为她是刻意来耀武扬威,拿他当炫耀道具——恋爱初期最忌讳这种事。 不过都经过七年了,希望陈俊伟心照不宣,能体面地装作不相识??吧? 胡思乱想间,已过去两首歌,最后一首也是慢歌。姚如真心不在焉地听着,决定不能坐以待毙,便吩咐池天樑:「等一下散场人很多,你先去休息室等我。」 「姚同学想去哪里?」池天樑眼睛微微瞇起。 「女洗手间。」姚如真沉痛地说:「拉肚子。」 姚如真没有美女包袱。 姚如真咚咚咚地走了,走得飞快。那边演奏完毕,几乎是掌声响起的同时,陈俊伟就搁下结他,朝台下奔去。 「喂,你去哪里?」队友愕然。 「找人!」陈俊伟。 刚才那人一定是姚如真! 为配合演奏,台下特地调暗过。陈俊伟趁没人注意,跨步下去,走到洗手间那角落,直接敲门。「姚如真!是姚如真吧?」 姚如真脸都绿了,心想不至于吧,拉开门,就露出一条缝。「你有病啊?我要叫非礼了!」 陈俊伟撑开门,厚着脸皮痞笑。「我就知道是你,这么多年,你还是没怎么变。」 十三?獵人(4) 「先生你认错人了,劳烦让一让。」 「我们聊几句?」 姚如真评估一下,与其让他闯进来,不如自己去更开阔的地方,于是直接走出来。「有话快说,我男朋友在等我,眼看手勿动谢谢。」 出来前,她还拿上洗手间角落的拖把,横在身前。 陈俊伟伸手挡住去路,他身形高大,很有压迫感。「我都打听过了,你大学分手后一直没男朋友。」 姚如真冷笑。「还打听呢,好感人噢,你觉得自己是偶像剧男主角?」 陈俊伟打哈哈。「别这样嘛,我好歹也是有点小粉丝的,来交换个电话?」 他的眼神姚如真很熟悉,是男人那种感兴趣的、狩猎的眼神。 客观来说,他长得不赖,但也许是跟池天樑那种温和无害的男人待久了,现在她竟觉得反胃。 「我没兴趣跟你交流。」姚如真撇头,知道拒不了,轻慢地说:「交换电话是吧?可我手机在座位,得回去。」 他舔舔唇。「你在哪一桌?我送你过去。」 姚如真不吭声,眼内难掩厌弃。 他不会想玩烈女怕缠郎吧。都成年人了,还玩这一套,当她是青春期的天真少女吗,没意思。 以前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一型的? 姚如真一边走出洗手间的走廊,一边瞄向自己桌。 很好,是空的。 剩下的就是怎么脱身。 陈俊伟亦步亦趋,像盯梢似的。姚如真走过去,悄悄从口袋掏出手机,再假装是在桌上找到的。 陈俊伟观察她半晌,收起嬉皮笑脸。「其实我找你很久了,那时候是我不对??」 「得了。」姚如真不吃这一套。「早不找迟不找,怎会这么巧,你是想来借钱吗?」 陈俊伟僵了一下。「不是??真的就是想你。」 他记得姚如真读的是贵族学校,每次来找他,都是姚如真掏钱请吃请喝的,这一直是他的痛点。 其实分手后他有过几分懊悔。姚如真漂亮、慷慨,带出去很有面子,出社会后,便再也找不到这质素了。毕竟是初恋,当初在一起确实有几分真心,只是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很微妙,再加上,姚如真又是这种性格。 姚如真当他唱歌。 事实上,他真的是唱歌的??姚如真反应过来,猛地抬头。「你是不是在玉朝娱乐、或是录音室见过我?」 陈俊伟闪过慌乱,又很快镇定下来。「没有。」 显然是有。 试探成功,姚如真咄咄逼人,继续问:「你打听过我的工作,想要我帮你搭路,是吧?」 「真真??」他喊道。 平常的她会处理得更为圆滑,可现在她心情糟糕透了。姚如真觉得胸口堵着气球,正在不断膨涨。「陈俊伟,好好的脑袋,为什么非要装屎呢?劈腿的是你,居然还有脸来找我帮忙?」 还搞砸她的约会! 被直接撕破脸,陈俊伟也有火气,四下看了看,低声说:「那时你不也和其他人不清不楚?整天跑来跑去,不知道跟谁去玩,哪个男人能忍?」他上下看了看。「我看你现在也玩得很花啊,头发染成这样。」 「唷,染发就是坏女人。」姚如真噁心极了,胃里翻江倒海。「现在清朝老古董都会玩乐队了。」 「你是不是看不起玩乐队的?」陈俊伟。 姚如真起身就走,陈俊伟见状,抓住她手腕,把人按回去。 姚如真心里一沉。 桌上传来『咚』的一声。 姚如真看过去,看见一隻修长秀丽的手,正松开杯子,腕间手錶的反光也是冷冷的。 「小姐,你需要帮忙吗?」池天樑放下杯子,眉目冷淡。 姚如真傻傻地看他。 气球嗖的一声,变得扁扁的。 「需要吗。」池天樑的声音没有起伏。 姚如真反应过来。「我需要??这人在对我性骚扰!」 陈俊伟铁青着脸。「我们是旧相识了,只是聊个天,不用这么夸张吧。」 「但凡作出涉及性的行径,而该行径让对方有冒犯、侮辱及威吓的感觉,已经构成性骚扰。」池天樑眼睛黑漆漆的,像一汪深潭。「性骚扰是刑事罪行。」 他非常平静,没有动武,也没半句威胁的话,可那目光实在冷,压在陈俊伟上。 十三?獵人(5) 3hai tan g.c om 陈俊伟松开姚如真。 姚如真急促地吸两口气,退到池天樑那边。 这儿不比方才在洗手间前,人来人往,有些客人已看过来。毕竟是工作场合,陈俊伟也不能闹大,悻悻地看姚如真,僵持几秒,最后只能走了。 陈俊伟走后,姚如真没什么胃口。池天樑接了杯温水给她,姚如真喝了一口,笑容灿烂地问:「要不我们走吧?」 「先喝完水。」池天樑。 「别管了。」 「继续喝。」 姚如真拗不过他,只能喝完剩下的半杯温水。 她吸口气。「我想回去了。」 池天樑给她递纸巾。这触碰像是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姚如真的笑容。她猛地甩开手,像炸开毛的小动物。 姚如真移开视线。「你是不是也觉得,我长得是一副很会玩的样子?」 她搞砸了。 『过去』变成一个回力镖,把她的约会砸得支离破碎。 「姚如真。」 「是,我跟你们不一样,你们规规矩矩、正正经经。我呢,随时随地都跟男人有牵扯。」姚如真撇嘴:「我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做,那人就缠上来,你信吗?」 如果你什么都没做,为什么徐老师谁都不摸,偏偏要摸你? 如果你什么都没做,为什么家长要投诉你? 「姚如真。」 姚如真不敢调过脸来。 池天樑重新给她递纸巾。「姚如真,冷静一点。」 姚如真嘴唇抖了抖,抿紧。 池天樑知道她喜欢他的手。他的手指圈住姚如真的手腕,缓缓滑到手掌,扣住她的手指。「『很会玩』这形容太抽象,若指擅长寻找生活乐趣的话,确实是的。但若指轻率对待感情的话,我认为你不是。」 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来。 「对不起。」姚如真。 「你没有做错事。」池天樑的声音不疾不徐。「你是不会错的。」想看更多好书就到:juseduanzi.com 「真的?」姚如真吸了吸鼻子。 「嗯。」 「如果我说那个是我的前男友呢?」 「那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错。」 是他大意了。 以后他必须更细心,处理得更乾净。 池天樑的眼睛满盈盈、水汪汪的,眼内没有一丝审视与怀疑。他看上去像是温驯不已的蛇,拿着果子递上去,诱惑她吃下。 姚如真被蛊惑到了,看得眼也不眨。 池天樑跟他们不一样。 他们在恋爱前,都玩得好好的,志趣相投。谈恋爱后,却一时嫌她不黏人,一时疑心她勾叁搭四,限制她跟朋友聚会,动不动就发脾气。 他不一样。 姚如真把鼻子的酸意压回去。她小心翼翼地挪动,挨着池天樑坐,肩碰肩。 「我们好多年没见了,我都差不多忘记他长什么样。」姚如真小声说:「你别误会。」 「不会。」 姚如真叹息:「当时分手也分得不太愉快。」 池天樑认真倾听。「能问分手的原因吗?」 「有一天,我考完试,收到朋友传来的压缩包,里面全是他跟另一个女的在嘴贴嘴,就这样了。」 虽然导火线是对方出轨,但感情变化是日积月累的。所以,姚如真在第二次恋爱,便开始注意对方的反应,可前男友对她的约束却一天比一天多。 她甚至想过,『恋爱』是不是什么诅咒,怎么好好的朋友,一恋爱,就会反目成仇了,而她甚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產生变化。 姚如真很沮丧。「对不起,今天运气不好,下次约会一定顺利。」 池天樑看了她半晌,没看出留恋。 他温文地笑了笑。 「没关係。」池天樑眨眨眼。「我知道姚同学的桃花向来很旺。」 姚如真睁开半隻眼睨他。「说得像你桃花不旺似的。」 「我的桃花只有一朵。」池天樑看向手上的紫色手串,轻轻说:「跟姚同学的手串不一样,就只是一人独有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她就送出十条手串而已,有完没完! 姚如真张牙舞爪,去捋他的手串。「是不太稀罕,那就先收回来,我再补别的礼物。」 池天樑顺势倒后,手串套得牢牢的。「我跟外面的人不一样,到手的东西可是相当珍惜的。」 姚如真被他茶到了,一个哆嗦。「好好说话!」 池天樑说:「我肚子饿了。」 酒吧里的都是小食,确实单调又不经饿。姚如真马上坐直。「你想吃点什么别的?」 「甜的。」 「好好好,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宵夜。」 「我没喝酒,可以开车。」 「那我把地址发给你。」姚如真起身,拉起男人。「就这么决定了!」 姚如真走了两步,忽然又转身,鑽进池天樑怀里。 池天樑停下脚步。 「谢谢你。」姚如真抬头。 「不客气。」池天樑低头。 姚如真弯了嘴角。 她抬头看时,眼内只有他的倒影。池天樑很喜欢。 十三?獵人(6) 他们迅速换回便服。那些没喝完的酒,姚如真一部分存着,一部分拿走。至于酒卡,她给池天樑保管,让他跟朋友来喝。 总之她短期内是不来了。 晚上的凉风吹过。姚如真出店后,头有些发昏,但心情愉快。「客人,我们出发吧!」 池天樑又戴上眼镜了,在凝神思考。 「怎么了?」姚如真。 「电话忘在里面了。」 「噢,我跟你回去。」姚如真解安全带。 池天樑摇摇头,下了车,走进阴影里。 姚如真也没执着,想着也没有多久,便专注看糖水铺食评了。 既然池天樑说想要甜的,那待会儿就叫一款腻的、和一款爽口的,再观察他的喜好。 初春正好喝冰糖雪梨茶。 姚如真划掉咖啡味的,再剔掉对胃刺激的,又选了叁项。她等了一会儿,无聊到刷起论坛来,才终于看到池天樑的身影。 她摇开车窗。「你回来啦。」 池天樑停下脚步。 「还有别的东西忘了吗?」姚如真。 「你能再说一遍吗?」 「说什么?」 「刚才那句。」 「『你回来啦』?」姚如真满头问号。 池天樑背对酒吧的灯红酒绿,看着坐在车上的女人。 在学生时代,他看过很多次,姚如真在观眾席看男朋友比赛,等对方下场回来时,她便是笑着说这句话的。 「怎么去那么久?」姚如真弧疑。 「碰到以前校外补习班的同学,闲聊几句。」池天樑上车,他就像一个狩猎完毕的猎人,风尘僕僕地回到巢穴,急切地看自己的伴侣。 噢。 原来不是找陈伟俊晦气。 「原来你也有上补习班啊。」姚如真缩回座位。「我和谢朗豪那种就算了,搞不懂你们高材生,明明成绩这么好,也去外面上补习班。」 「想认识不同的人。」 「是想认识漂亮女同学吧?」姚如真挪揄他。 「也可以这么说。」 「嘖嘖嘖。」姚如真一脸『你也是凡夫俗子』的表情。 「不过,她心仪的另有其人,只想找我做恋爱咨询而已。」 「真的啊?」姚如真乐了。「竟然找你问这个??那她成功了吗?」 「成功了。」 「不知道她长大后会不会后悔。」姚如真说:「你这种类型,出社会后,打灯笼也找不着了。」 「什么类型?」 姚如真想了想。「认真、单纯、漂亮。」 这温室养的娇贵兰花,要不是恰好同班,她还碰不上呢。 她可算理解霸道总裁想金屋藏娇的心情了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「还真谢谢你了。」池天樑眼睛弯弯,声音从齿缝蹦出来,又轻又柔。「对一个男人说,真是至高无上的讚美。」 姚如真赶紧哄他,情真意切。「可不,我就喜欢这一款。」 「姚同学以前喜欢的,可不像是这一款。」 「人的口味会变嘛。」 「也可能不会变。」 「瞎说。」姚如真指向自己。「我就变了。」 糙男多麻烦,现在她觉得娇花挺好的。 就是得哄。 池天樑笑了一声。「那我们出发了?」 「好,不过我有个请求。」 「什么事?」 「吃糖水前,能买点胃药吗?」姚如真终于忍不住。「??我可能、也许、大概,吃错东西了。」 十四?戀愛腦(1) 好端端的约会,竟然在医院收尾。 姚如真就想买点胃药而已,池天樑却直踏油门,把人拎到A大附属医院。到达医院后,姚如真的身体像是放松下来,腹泻得更严重了,还有些想吐。 此时门诊时间已过。池天樑只好打电话,直接找熟人掛号。 然后姚如真发现,那也是她的熟人。 钟明音拎着菜肉包落座,表情不像白衣天使,像是刚杀了人似的。他一边登录医院内联网,一边阴森森地问:「什么事?」 毕业数年,好好的一个英气帅哥,变成黑眼圈浓重的游魂。 见姚如真脸色苍白,他一贯不为难病人,看向池天樑。「你来说。」 姚如真挡在池天樑前。「我来说、我来说。」 这神态,钟明音很熟悉,就是护崽的家长。他不由得眼神微妙地看一眼池天樑。 粪便化验结果有细菌,是食物中毒。 姚如真的症状不严重,只有腹泻和发热。由于毒物量不多,她不需要催吐,钟明音吩咐池天樑买运动饮料给她,把病人留下来,开始说医嘱,和开抗生素。 「要静养肠胃,叁餐定时,避免刺激性食物。」钟明音沉着脸,重点提醒:「不能喝酒。」 「明白。」姚如真心虚。 「咖啡和茶也别喝了。」 「知道。」姚如真低头。 「还有什么要问吗?」 「有的。」池天樑去买东西了。姚如真看了看门口,确定没人,一本正经地问道:「我想打探一下,池天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?平日有什么爱好?」 「??」钟明音。 姚如真见钟明音没反应,双手合十。「抱歉抱歉,我实在跟你们朋友圈的人不熟,只能问你了。」 钟明音的眼神终于透出震撼。「??你们?」 姚如真大方承认。「我们在谈恋爱。」 钟明音非常凝重。「你喜欢他什么,我让他改。」 姚如真不满了。「喂,大家好歹一场同学,你也用不着这样吧。」 她很差吗!她也是美女好不好! 虽然皮肤跟池天樑比起来,是差了一点! 不过她倒没有生气。杨乐乐在初中时暗恋过钟明音,那时候,姚如真也是对他诸多挑剔的。换位思考,现在她拱了娇贵兰花,钟明音反应大很正常。 而且池天樑确实是很好的人。 钟明音神色几度变幻。 首先这两人从家庭上就不配。虽然勉强算门当户对,但阿樑父母强势,当惯领导,对姻亲要求很高。姚如真家他不清楚,不过,做老师的,多数图女婿背景简单,未必喜欢阿樑的家庭。 钟明音最后似是接受现实,眉头紧皱。「那??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?」既然如此,他在准备乐乐的结婚礼物时得一并准备。 姚如真:「???」 钟明音竖起眉。「不打算结婚?」 姚如真无奈。「你知道,换作是别人,直接被男朋友的好朋友这么问,会吓得马上分手吗。」 「对不起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钟明音还是皱着眉, 然后重新问:「那么,你们只是玩玩而已?」 姚如真:「??」 姚如真忍俊不禁。「若我说是呢?」 钟明音??也不能怎么样。 十四?戀愛腦(2) 不过若是玩玩,此时此刻,姚如真就不会坐在这里,等着写笔记了。钟明音脸凶归脸凶,人不傻,关于池天樑的喜好问题,全都认真回答。 比如池天樑确实没爱好,以前是唸书,进社会就是搞业务。学过小提琴,曾经也喜欢拼模型,家里扔了便没再玩了。口味偏淡,食物没忌口,但是不能喝咖啡。「以前他有段时间白天不吃东西,只喝咖啡,喝十多杯,胃便伤了。」 于是姚如真记下了,胃病、不能喝咖啡。 然后她发现钟明音挺婆妈的,操心的层面很广。她结结实实地被嘮叨了十五分鐘。 二人自中学认识以来,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着交流。 「最后了最后了。」姚如真看手机里记下的要点。「他有没有特别癖好?」 「癖好?」钟明音。 「比如女装癖?」姚如真。 如果他喜欢,也不是不行??就是她帮他戴安全措施时,有些麻烦? 「??」 老实人钟明音的眼神,再次透出震撼。「据我所知,没有。」 钟明音强调:「没有。」 好吧。 姚如真出去时,一眼便看见池天樑佇在走廊,站得毕直。与很多人相比,他的五官不算出色,出挑的是他的身姿。 哎真好看。 桂林一枝。被她採了。 听到动静,池天樑眼睛落在她身上。「还好吗?」 「没大问题,他给我开了点抗生素。」姚如真挥了挥药单。她身体一向好,就吃错了点东西而已,能跑能跳,直接蹦过去。「你看,我还能??」 池天樑看她,眼睛沉沉,还湿漉漉的。 姚如真紧急剎车。「??还能静养。」 池天樑这才弯起眼睛,给她递宝矿力,扬声说:「谢谢明音。」 钟明音不耐烦地摆手,脚步不停,又去忙了。「明天中午给我点外卖,要鸡蛋叁文治。」 「好的,想喝什么?」 「热柠檬水。我走了,下次我没当值,就找姓蔡的急症医生。」 「知道。」 钟明音欲言又止地又看姚如真和池天樑,一时分不清谁是猪谁是白菜,终于拂袖离开。 等人走了,姚如真忍不住说: 「嘖嘖,他真像你的哥哥。」其实姚如真想说爸爸。 「明音很照顾我。」 「刚才他说『给你一百万跟我儿子分手』。」姚如真自动翻译。 「那你答应了吗?」池天樑轻轻触碰姚如真的额头。 还有点热。 「怎么可能,我看着是这种渣女吗?」姚如真接过退热贴,恶意满满地低语:「怎么都得一千万吧。」 池天樑点头。「确实,姚同学平常一掷千金,一百万不够花。」 姚如真抽了抽眼角。「你不如直接骂我大手大脚好了。」 姚如真顶着退热贴,与池天樑走过医院的走廊。晚上的医院安安静静的,职员步履匆匆、各司其职,灯光充足,让人很有安全感。 这个点药房早关门了,就留了个小窗口处理出院病人的药物。姚如真本来想亲自拿药,可池天樑又眼睛沉沉地看她,她只好找地方坐着。 十四?戀愛腦(3) 姚如真百无聊赖,去琢磨地形图。 她就是在A大读书的,但认识的人里没有医科生。医学院跟大学本部有些距离,独立一个山头,附属医院也在这里,这是她第一次过来。 这山头应有尽有,难怪那些医科生天天窝在医学院里,也不嫌闷。 池天樑提着药过去时,姚如真仍然在研究。 「我忽然想起,我有个朋友的妹妹在这里住院——就是奶茶店那个,你也见过的。」姚如真戳了戳楼层指示牌。「喏,就在叁楼病房。」 池天樑说:「叁楼是精神科。」 「嗯哪,她本来就身体不好,再加上学业压力大,就那样了。」姚如真说:「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,过了临界点就会崩溃。」 池天樑看她。 「得找方式疏导,学会跟身边的人求救。」姚如真转身。「所以,往后无论发生什么,你也别自己消化情绪,要找我一起分担。」 池天樑年少时胃病的原因,钟明音没有说。不过,结合他家里管得严,姚如真猜是因为压力。 过去已无从追溯,可还有将来嘛。 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。可即使身体不适,那双眼也是亮晶晶的,充满力量,像高高掛在天上的焰阳。 池天樑喉头滚了滚。「嗯。」 「记得啊。」 「记得。」池天樑像复读机。 姚如真这才低头研究她的药。 「那就好,老是憋着,总有一天会发疯的。」姚如真看服药指引。噢,还得餐前服药。「嘖,现在想想,小说里那些霸道总裁,可能就是憋出病了,才动不动就把女主角锁起来。」 池天樑垂下眼睛。「我刚才买了白方包,等一下吃完药可以吃。」 「谢谢。」 「真真。」 「什么?」 「我可以吻你吗?就一下。」 黑夜的医院,监控下的偷欢,这么刺激? 姚如真勾勾手指头。「可以是可以,但别太张扬。」公眾场所呢。 池天樑应了一声,拉起姚如真的手,小心翼翼地印上手背。 他双眼紧闭,表情虔诚,眉眼乾乾净净。姚如真有那么一瞬,觉得他不是在吻女朋友,是在吻他的祖宗。 姚如真等了几秒,试探地动了动手。 池天樑抬眼盯她,眼睛湿漉漉的。 姚如真只好说:「你继续你继续。」 偶尔吧,姚如真觉得,池天樑有点恋爱脑的潜质。 不过问题不大。 ?? ?? 接下来两天,姚如真结结实实地躺着。 人躺在床上,她还是不错眼地盯着群组,以防突发事项。 好在她带的两个艺人平日要上课,工作大多堆在周末。确定一切顺利后,她便下床煮粥——当然是包装即食粥。 姚如真独居后很少下厨。她的厨房特别小,厨具只有一口小锅子和一口平板锅,平时都用叁文治或是便利店的东西应付过去。叁餐定时是定时,就是『杂崩冷』的,堪称包罗万有。 姚如真再躺,辗转反侧,实在躺不下去,出门去栢美的奶茶店。 栢美在她走后陆陆续续招了四、五个年轻人,最后留下一男一女,都是A大的在读生,两个都没见过她。 栢美不在,似乎在忙,回她的讯息也很慢。新来的男生看见姚如真时脸变红了,声音有些大:「欢迎光临!」 女生束着短马尾,见状警戒地盯着姚如真。 「你好呀小美女。」姚如真笑瞇瞇地看女生,看得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。「我想买点奶茶给男朋友,你有什么推介吗?」 女生明显放松下来,快速地瞄旁边的拍档。「他喜欢喝甜的咸的?喜欢奶还是喜欢茶?」 声音挺软的。 姚如真喜欢软妹妹,更喜欢喜怒哀乐放在面上的人,巧笑倩兮。「不知道呢,你给我推介五款吧,全部要半糖去冰,我打包带走。」 学生果然青春洋溢,连恋爱都酸酸甜甜的,这小眼神小忐忑。姚如真又夸了他们两个一顿,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又嘴甜的姐姐,软妹妹打包奶茶时整个人都是晕的。 还给了她一颗小糖。 十四?戀愛腦(4) 这五杯奶茶,自然不是全给池天樑的。不管谁是男朋友,都得排在她的小伙伴后面。 谢朗豪今天休假,在家里做烘焙。方美婷今天在家工作。她下楼把姚如真领进门,就要回房间准备开视像会议了。 杨乐乐坐着看谢朗豪揉麵团。 杨乐乐好奇地看静置中的旧麵团。「能戳戳看吗?」 「可以是可以,不会影响味道,但是成品卖相会不好。」谢朗豪看向门口。「哎哟,病人来了。」 「姚如真!」杨乐乐转头。 「难为你还记得自己有朋友。」谢朗豪用力摔麵团,冷哼:「也就只有吃的才能把你招来。呵,女人都是这样。」 方美婷关门。 姚如真不敢说话。 她小声问杨乐乐:「他自宫了?怎么听着像大内总管闹情绪似的。」 杨乐乐小声解释:「他放假,但是方美婷要开会。」 姚如真悟了。 谢朗豪的心其实蛮纤细的。 杨乐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麵团。「你病了,叔叔阿姨有带饭给你吗?如果没有,你可以用谢朗豪家的厨房,不要只吃外卖。」大家都知道姚如真的厨房约等于无。 「我没跟爸妈说。」姚如真。 说了又有什么用,徒增担心。 「是噢。」杨乐乐很理解。「那等一会儿拿点麵包回去。」对于谢朗豪,杨乐乐是一点也不客气。 杨乐乐心情不错。经过照片比对,她的骚扰案终于找到嫌疑人了,对方果然是林玉风粉丝团的人。那些过激粉丝拉了个小群,里面的言论相当偏激,你一言我一语,那女孩头脑一热,便起了歪主意。 杨乐乐说:「她听说胖子结婚后会引退,所以一时衝动??」 姚如真明白了。她进了公司后,没少听说狂热粉丝的事蹟,从寄危险的礼物、到摸上住址、甚至骚扰偶像的家人朋友,都有。 姚如真问:「那林玉风打算怎么办?」 杨乐乐回:「他说会慢慢换做幕后工作。」 「那他应该早就想好了。」 「是呀,不只是因为我。」杨乐乐听出她的潜台词,笑出小虎牙。「放心,我不会因此有负担的。」 姚如真哼哼。「那就好。」 其实林玉风之所以做幕前,也是为了接收母亲的人脉。 以他的性格,本来就不会久留幕前。他胆子小得很,再来几回,估计每晚都睡不着觉,需要杨乐乐全天候待在他视线内。 姚如真摆手。「即使是因为你又怎么样?为了未婚妻有什么问题?另一半本来就很重要!」 杨乐乐小虎牙亮得更欢了。「有些人变了,以前明明像四处留情,不想许正妻,只想纳妾的富家公子一样的。」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。 姚如真:「??」 那端谢朗豪又再发了一会儿疯。他发疯归发疯,烘焙没有半点马虎,麵团揉得漂亮又有弹性、托盘的油扫得均匀、奶油挤得跟雕花似的。 两名女人一同鼓掌。 他把发酵完成的麵团送进烤箱,又继续折腾牛油。「曲奇饼什么口味?」 「绿茶。」杨乐乐。 「芒果。」姚如真。 谢朗豪悲愤地瞪姚如真。「芒果?你在耍我吗?没有芒果!」 姚如真不敢惹他。「那芝麻。」 谢朗豪取出抹茶粉,又不知从哪翻出一包芝麻,开始秤份量。 在曲奇出炉后,方美婷才完结会议。谢朗豪梗着头颅,分装曲奇,打蝴蝶结,故意没看她。 方美婷出来后,率先喝一口芋泥奶茶。「味道不错。」 「这是我学妹的店。」姚如真说:「之前我在那帮过忙。」 「这配方蛮特别的。」方美婷沉吟。「我们最近做奶茶企划,想做一系列,你有建议吗?纸包还是罐装?」 「纸包吧。」姚如真朝杨乐乐打眼色。 杨乐乐赶紧拿一块曲奇托在手心。「谢朗豪做给你的,是巧克力口味。」 方美婷瞄男朋友一眼。「谢谢,很好吃,厨艺很好。」 谢朗豪语气酸极了。「有些人啊,明明吃都没吃,开口就夸,一点都不真诚。」 方美婷说:「以前吃过。你烘焙从不失手。」 谢朗豪这才不情不愿地扭头看她,那眼神,别提多委屈了。 方美婷叹气。 「谢朗豪,辛苦你了。我的工作也完成了。」方美婷柔声说:「下一次你放假前提前跟我说,我会安排好的。」 「我只是想给你惊喜。」谢朗豪彆彆扭扭。 「但是沟通也很重要。」方美婷。 姚如真看到这里,实在觉得谢朗豪不忍直视,嘖嘖道:「有些人啊,谈个恋爱,都要勾天雷动地火、一惊一乍的。」 这时她就很想念情绪稳定的池天樑了。 这感觉很奇妙。明明不久前还是没有交集的人,现在竟然佔据她的脑袋,时不时冒出来。 「大惊小怪。」谢朗豪不以为然。「我不信池、你对像没勾天雷动地火。」 还真没有。 「嗤,他可成熟了。」姚如真。 「哦唷,他是在修仙吗?还是根本不喜欢你?」 「再乱说话,我就把你的牙剥了。」姚如真吡牙。 方美婷意味深长道:「也有情绪不外露的类型。」 姚如真做鬼脸。「听到了没?」 谢朗豪说:「曲奇不给你了!」 不过最后,谢朗豪还是很诚实地用大罐子盛好曲奇,叮嘱她完全康復才能吃,又特地做了白麵包,给她捎上一包巴马火腿。「没锅的话就买生菜,洗洗就能吃了,一定要营养均衡。」 由于交通方便,也是为免池天樑曝光,姚如真拒了朋友的顺风车。她来时带着五杯奶茶,走时大包小包的、还有一杯保温袋里的冰奶茶。 谢朗豪提醒她,保温袋别扔,洗洗还能再用。 姚如真比了个OK。 等车时,姚如真上论坛,见有个帖子是约会打分。 那楼很高,全是各种点评。 她看了一会儿,也回帖:我们第一次约会,就碰上他的前任,他表现得挺怂的。约会结束时,他吃坏肚子,我开车带他去医院。这表现该打多少分? 车来了,姚如真提着大包小包上巴士。 待落座后,刷新一看,引用回覆是清一色的: 【感建分】 【这还不分手等过年?不要在垃圾堆找男朋友】 【他一定是假装吃坏肚子,姐妹别心软】 【居然没有直接分手,是恋爱脑吧】 姚如真找了半天,也没看见有人提出抢救一下。 十五?學壞(1) 文/橙色尾尾 姚如真默默退出网页,决定抢救一下。 她提着奶茶去池天樑的公司,没想到卡在闸口。好在此刻是午饭时间,前台的圆脸女生路过。 姚如真跟圆脸前台扬手。「哈囉!」 圆脸前台记得她,即使在美女如云的公司,姚如真的艳也是独树一帜的,更别提此时的她染了一头红发,非常亮眼。「是奶茶店的美女???」 「我离职了。」姚如真笑着举奶茶:「这是最后一单。刚才我打电话没人听,能拜托你让我拿上去吗?姓池的。」 圆脸女生自然以为她是打过前台电话了,于是刷工卡给她开闸。 姚如真熟门熟路地上去。圆脸女生给她指了一个地方说:「池大状的放这里。这些都是给他的。」 姚如真一看,好傢伙,果篮也就算了,怎么还有鲜花:「??」 她惊奇道:「他这么受欢迎啊?」 圆脸女生笑了。「池大状确实档期很满。」 其实姚如真搁下奶茶就想走了。以朋友身份过来还好,当女朋友的过来,那叫宣示主权,给人找不自在。 不过,放东西的地方能看到其中一个会议室,透过玻璃,能窥见池天樑的半个侧脸,表情专注,神色冷淡。 姚如真怀疑这律师楼在实施美男计。这打灯这角度,像加了滤镜,西施似的。 忽然,口袋里的手机震动,姚如真掏出来看。 池公子:【五分鐘】 池天樑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这边,彷彿只是短暂地走神,又重新投入会议中。 姚如真当着圆脸前台的面看手机,偷偷摸摸的,乐得笑出白牙,有几分上课传纸条般的刺激感。 姚如真:【OK】 姚如真:【你们前台很可爱,喜欢,刚毕业吗?】 池公子:【她的孩子今年上中学】 姚如真内心惊涛骇浪。她收起手机,找一个逗留的理由,便问前台借洗手间锁匙。 其实律师楼有独立的洗手间,不需要使用楼层的公共洗手间。姚如真早来过了,在前台给她指路休息室时后,当即熟门熟路地过去。 忽然听到有谁在喊她。 「姚如真,你怎么在这里?」是一张眼熟的面孔。「你也在这附近工作吗?」 姚如真想了几秒,才想起他是跟她讲股票的旧同学。 「你好。我路过。」姚如真含笑点头。 这边全是金融写字楼,股票男穿得挺正式的,估计是来谈生意。他说:「好巧啊,你吃午饭了吗?」 「已经吃了。」 对方听出拒绝之意,却不以为意。「那吃下午茶?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。」 姚如真眼睛一转。「真没空,我还有两单奶茶没送呢。」 股票男愣了愣。「送奶茶?」 姚如真沉重地说:「嗯哪,市道艰难,我被辞了,只能打打零工。」 「我明白了,你是怕这边物价高,我能请客的??」他还想说,姚如真已经逃进洗手间了。 姚如真嘖了声。晦气。 她觉得这些男人挺矛盾的,她慷慨时,陈俊伟老觉得没面子。而股票男,她示弱一下,对方就真的蹬鼻子上脸了。吃饭请客很了不起吗?都说到这份上,若她真的赴约,指不定怎么拿捏她呢。 十五?學壞(2) 她在洗手间里,给池天樑发了个虚空挥拳的表情包。 池天樑的会议结束了,他一边推门,一边琢磨这表情包。 她不高兴了。 因为要等他? 不对。 以姚如真的作风,若是对他不满,会直接离开。 他的眼睛落到守在洗手间前的男人身上,认出这是隔壁组的一个客户。 他的脑海闪过一些零碎的关键字。 这人是A大毕业生,同龄。他不是老师,所以不是姚如真的一起上课的同学。要么跟她是大学活动认识的,要么是社团认识的。 他记得姚如真只参加两个社团,其中一个是女子篮球队。 「你好。」池天樑主动开口:「我这边会议结束了,下一场差不多开始,可以进去了。」 男人看向洗手间。「呃??我朋友刚进去,我先等等她。」 「是吗。」池天樑笑容亲切。「请问是在等姚小姐吗?我跟她有预约,有什么事,我可以代为转告,不用耽误你的时间。」 男人没有否认,只是乾笑。 池天樑视线落到他拎着的卡片。「是想要给姚小姐吧?若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转交给她。」 他非常不愿意。「不用了??」 此时此刻,虽说他是客户,但组里的人都在等他开会,洗手间外也是人来人往,池天樑作为职员,这处理可谓合情合理。可男人心里的憋鬱感却挥之不去。 「我明白了。」被多番拒绝,池天樑也没生气,笑容不变。「先生若是不相信我,便把东西交到前台吧,我相信她会妥善处理的。」 男人嘴张了又合,说不出不相信前台的话,这不是砸别人场子吗?可他又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。男人犹豫不定,在他反应过来前,池天樑便唤来小助理,说有客户迷路,把人请走了。 换成池天樑守在洗手间边上。 姚如真出来时,就见池天樑抬眼,彬彬有礼。「姚小姐好,预约时间到了。」 姚如真顿时感到眼睛前所未有地舒适,一扫方才的烦躁。 她心里爽了,面上不显,没有表情地打招呼:「池先生好。」 「抱歉,刚才会议超时,让你久等了。」 「没关係。」姚如真木着脸。「我也是刚到。」 「那我们到外面聊吧。」 「可以。」 二人并排前行,隔着一个身位,神色疏离又陌生,穿过办公室的人群,走出门口。 期间有同事见池天樑,本来想搭话,看到这一男一女冷淡的表情,纷纷驻足顿住,怀疑池天樑是不是接了什么重大案件。 池天樑离开时,只拿走姚如真送来的奶茶,其他礼物半分不动。 直到他们的踪影不见了,同事们才凑到前台问:「万事通,那美女给他什么棘手案件了?」 圆脸前台也懵了。「美女只说她来送奶茶。」 同事嘖嘖称奇。「真的吗?看那表情,像是赴战场似的。」 池天樑赴的是情场。 池天樑和姚如真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。 门关上,池天樑视线落到她身上,又移开。 池天樑平淡地看前方。「会议室那个位置,站着不太舒服,光太亮眼,不过照相效果不错,女同事都很喜欢。」 姚如真扭头看他,震惊不已。 这是在说什么?所以你是在开会途中看见女朋友来了,刻意换了个站位? 一时姚如真不知道是该惊叹他反应敏捷、还是该惊叹他够骚。 十五?學壞(3) 二人视线对上,一会儿后,姚如真按捺不住,率先勾起嘴角,而池天樑也弯起眼睛。 姚如真把他的头拉下来,眨眨眼。「上面有闭路电视哦?」 「被拍到也没关係。」池天樑抵住她的额头。 姚如真笑出白牙。 嘖嘖,真学坏了。 姚如真戳了戳他的脸。「你真行啊池公子,读书时死都不翘课,长大后学坏了,开会也光明正大地走神,接下来是不是要翘班了?」 池天樑乖巧看她。「没试过翘班。」 姚如真笑意盈盈:「这话说的,很想体验一下?」 池天樑思索。「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。」 「好,我带你感受翘班滋味。」姚如真打个响指。「填补你没翘过课的遗憾。」 ?? ?? 学生翘课一般都是单车的,为了真实感,他们不能开池天樑的车,只能搭地铁。 池天樑的八达通好几年没用,入闸时才发现,里面还有五百多块。 姚如真无奈极了。「池公子,你听说过吗?钱若是待在永无天日的地方,就跟废纸差不多。」 池天樑很受教。「劳烦姚同学替我分担。」 姚同学的分担办法就是,拿他的八达通,去便利店买鸟巢甜筒。 中学时的甜筒才五块钱,现在物价上涨,涨到十块钱了。姚如真挑了一个芒果味的。「以前我们翘课有比赛,脚程最慢的人,要请大家吃甜筒。」 「全部人?」 「全部人。」姚如真不能吃,只能眼巴巴地看。「其实只有叁到四个人,不然会破產的。」 池天樑还记得她的小伙伴们是谁。 姚如真早发育,相对同龄人有身高优势,以前和另一个小伙伴轮流把风。每次看见前来找人的池天樑时,她都会朝他做鬼脸。 后来临近会考,老师都懒得管了,可即使是争分夺秒的会考前夕,池天樑却像是有肌肉记忆似的,仍然会不由自主地走到那面墙、那棵树下去堵她。 「快吃,再不吃就化了。」姚如真催促。 「月台上禁止饮食。」池天樑。 「真有那么严格,那就别在地铁站内出售食物啊,这不是引人犯罪吗?」姚如真理直气壮得很,叉着腰,替他撕开包装纸。「??糟了,职员来了!」 姚如真瞪大眼,叼着包装纸,推池天樑。「快走快走!」 二人急转弯,躲到柱子后面,又碰上另一名黄色制服的职员。姚如真连忙剎停,指向刚抵达的地铁,二人涌进人群中,跳入车厢。 池天樑这么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。 现在不算高峰时段,可他的前后左右都有人,束手束脚,雪糕早就化了,湿噠噠地黏在手上。他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姚同学好身手。」 姚如真拍马屁。「以第一次来说,池公子表现太好了,前途无量。」 「??」池天樑。 他垂下眼,打消拿湿纸巾的主意,而是舔自己的手指背。 姚如真下一句马屁顿时说不出口了,口乾舌燥,结结巴巴:「不、不如,我来帮你舔??」在池天樑的凝视下,继续说:「雪糕?」 池天樑似笑非笑,把化了一半的雪糕塞到姚如真手里。 姚如真喜形于色。 池天樑又拿回来。「抱歉,明音说过,你暂时不能吃生冷的东西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呵。 男人。 姚如真木着脸,扭头看窗。地铁穿过隧道,外面黑黝黝的,玻璃上映着池天樑的侧脸,眼角馀光在瞄她,被发现了,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。 姚如真还想装一装,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漾起傻笑,她连忙掩嘴,咳嗽一声。 总觉得自己像拐带公主的恶龙似的。 下一步该带他去城堡,然后这样那样了吧? 十五?學壞(4) 池天樑见她没生气,低头搜寻方才那男人的名字,瀏览他的LinkedIn,这才开口问:「接下来,姚同学想去哪里?」 姚如真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。 他观察过,也听过很多她的事蹟。姚如真在考试前夕从不找人玩、不会打扰别人学习。在老师情绪低落时,她往往是第一个发现的,更会吩咐大家安份一些。若是同学有麻烦了,她给的帮助只会点到即止,也从不评价别人的家事。 他相信,以前的她,是不会在白天、在上班时间,直接去公司找任何一个朋友的——即使那是杨乐乐。 所以,池天樑方才看到她时,脑内一片空白。 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藏好情绪。 也许姚如真本人意识不到,可池天樑知道,他已经进入她所划下的、最亲密的圈圈里了。 「去哪里???」 姚如真还在做着美梦呢,听到池天樑的问话,不假思索道:「酒店?」 「??」池天樑按手机的手一顿。 「??」姚如真心虚极了,努力抢救。「哎呦,我这不是还在病着吗,好累啊,就想找个地方坐坐。」 池天樑意味深长地看她。 姚如真眨眨眼,得寸进尺。「那能去你家坐坐吗?我不会做什么的。」顶多动手动脚。「我可是病人啊,我身上也没套套。」 这话说得,十足哄骗无知少男的渣女。 池天樑不信她,眼神清澈。「真的吗?」 「真的!」姚如真保证。 「可是我身上有。」池天樑声音放轻。「??那东西,芒果味的。」 姚如真的脸轰的一声红了。 姚如真闭眼,不忍直视。「那、那当然可以。」 她有罪。 看看她都把好学生教坏成怎样。 如果这是七年前,她爸爸知道她把一个优等生带坏了,说不定会从圣提亚的校董会办公室,打到圣提亚的铁闸外面,打到学校的山脚。 还好还好。 地铁穿过隧道的轰隆轰隆声,掩盖了二人的心跳声。 在青天白日下,二人像逃课的学生似的,偷偷摸摸地勾着尾指,从地铁站鑽出来,顶着烈日,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,朝目的地进发。 池天樑居住的屋苑距离地铁站只有十分鐘路程。巧的是,原来他跟姚如真住在同一区,只不过是一人住在北边、一人住在南边,中间相隔一个大型商场。 换言之,兜兜转转,姚如真又回到自己家附近。 「我毕业时也想租星月居,房都看好了,没想到最后房东夫妇决定不移民,便找了现在的地方。」姚如真遗憾极了。那房型真的很好,还是高层,对面就是当时上班的小学。 「星月居没别的房源吗?」池天樑。 「有是有,可那房东是单身男性,朋友说有风险,算了。」 「确实。」 「我应该先见一见那房东的。」姚如真哎了一声。「说不定是帅哥呢!」 池天樑一同感叹。「太可惜了,他一定是个认真、单纯、漂亮的男人。」 姚如真警觉道:「放心,你在我心中才是最帅的,就算他是帅哥,也一定比不上你!」 池天樑看她半晌。 「我明白的。姚同学漂亮又贴心,要是还想你一心一意,要求太高了。」池天樑移开视线,带着若有似无的落寞感。「人不能太贪心。」 姚如真急了。「你还是贪心一点好!」 十六?貪心(1) po1 8 ag.c o m 十分贪心的池天樑,把女朋友带回自己家。 二人途中经过篮球场,上演了一场篮球差点砸到池天樑、然后姚英雄出面救美的场境。姚如真单手接球,把球往指尖上转了转,原地抬手,投去篮框。 然后举了个中指。 那些小伙子笑嘻嘻地比拇指。 有人问:「姐姐要一起玩吗?」 姚如真摆手。「不了,真一起玩,你们都得被我虐得鬼哭鬼叫。」她没欺负学生的兴趣。 池天樑的家,户型正是姚如真最喜欢的那一款。相较姚如真的狐朋狗友、和她本人,池天樑的家相当整齐,连纸巾盒都放得端正。 池天樑先拿拖鞋,再倒温水。由于他的目光过于温驯,简直像小绵羊,在姚如真回过神来时,她已经安坐沙发,点开Netflix看了。 这是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,怎么忽然变成居家生活了? 她不是来色色的吗? 姚如真瞄向厨房。好傢伙,池天樑已经看起冰箱的食材了,她顿时惊慌地起身。「等一下,你要现在做饭?为什么不叫外卖?」那么漂亮的手破相了怎么办? 池天樑看她一眼,又低头摆弄食材。「给你送药,很快做完的。」 最后池天樑真的做了小凉拌。 不过,他的刀工挺好,没伤到手,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。姚如真像小动物那样,凑到他旁边,胆颤心惊地看他切东西,连Netflix都忘记关。看好文请到:9 5 7 c.c om 池天樑就在恐怖电影的背景音乐中,稳稳当当地做完几个小菜。 「先喝汤。」池天樑比了比小碗。 那只是用开水兑的味噌汤,目的是暖胃。怕她消化不良,他没加昆布。 姚如真不带半点犹豫地灌了他给的迷汤,又尝了口酱青瓜。「好好吃,你自己学的?」 「上网搜食谱。」 「哎。」姚如真咬碗边。「为什么就我不行?」别说做饭,但凡与手工沾边的,她都搞得特别寒磣。 「因为姚同学擅长其他地方。」池天樑用毛巾擦手,然后勾住她的头发,拨到耳后,以免沾到食物。 「比如?」 「篮球。」 「还有呢?」 「那姚同学认为?」池天樑像一个循循善诱的班长,眼睛充满欲语还休。 他肯定在勾引她。 「唷,没想到你的嘴这么甜。」姚如真表情维持镇定。「明明一开始,你是一副夸我一句就要失贞的样子。」 池天樑回道:「我确实失贞了。」 姚如真手探进包里,暗地里找套套。「真对不起哦,你之后会失更多次的。」 但是没有。 她刚才在便利店竟然忘记买了,也忘记问池天樑拿了。 姚如真大受打击,闷头干掉饭桌上的菜,一边思考,一边老老实实地吃胃药。池天樑也端庄地抿几口汤,待她吃得差不多了,冷不丁地来一句:「套套在卧室的床边柜里。」 姚如真迅速起身。「我去个洗手间,马上回来。」 池天樑:「??」 她真的好急。 姚如真没有愧疚感,想色色有什么错?她从小就出格,也没人因她是女孩子而规管她,门禁如同虚设,胆子极肥。 十六?貪心(2) 姚如真走进卧室,第一眼就看见架子上的照片——那是一张全家福,叁人都挺拘谨的,个子小小的池天樑抱着大大的小提琴,一脸严肃。池天樑的房间跟他本人一样,整整齐齐,没有多馀的杂物和饰品。 姚如真只看一眼就收回视线,在柜子上犯了难。 她想了想,拉开第一格抽屉,只看到护照、领带手錶等物品。 没有。 第二格,充电器和电线。 第叁格,是??一枝眼熟的笔? 姚如真拿起笔,有种莫名古怪的感觉。 她转到笔桿一则,看见一个星形记号。 是她的笔。 以前不管是文具书本,以防弄混,也是避免有理说不清,她都习惯弄一个星形记号。 上大学后,她渐渐习惯用电脑,搁下纸笔,便懒得弄记号了。 由此推断,这笔得有一定年月了,说不定是中学时的笔。 「找到了?」池天樑轻飘飘地问。 姚如真放下笔,推回抽屉,重新拉开第一格。「没,只找到领带。」 池天樑看姚如真一眼,靠在她身后,伸手越过她,拉开抽屉。「在第叁格。」 她心头一跳。「看到了!」 真的是芒果味的。 池天樑的眼睛若无其事地扫过旧笔。里面其实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,有许久以前学校冲晒售卖的运动会照片、还有一些乍看平平无奇的个人物品,甚至还有姚如真掉落的发绳,不过都锁在盒子里。 那头姚如真还在思索,回到饭厅找了根伴碟豆芽叼着。「奶茶你要现在喝吗?袋子呢?」 池天樑问:「奶茶店现在送保温袋?」 「不,是谢朗豪的,洗洗后要还他。」姚如真问:「你扔了?」 「没有,差一点。」池天樑戳奶茶,沉静地拨弄珍珠。 姚如真看他一眼。 也许是她错觉,她竟然听出遗憾之意。 那枝笔,以池天樑的细心程度,真想藏着,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发现的,至少得锁在柜里。所以他是在试探吗? 不,那只是一枝笔而已,即使她看到了,也不代表什么,说不定只是随手一放??等等,跟安全套放在同一个抽屉里? 这是在做什么?配菜? 姚如真放空脑袋。 恐怖电影播到一半,背景音乐愈发渗人,姚如真搓搓手臂上的鸡皮,伸手把电视关了。池天樑察觉到她的兴致消退,收起餐具,开始清洗。 「你好久没去奶茶店了。」池天樑。 「嗯哪,这是换工作后第一次去。」姚如真看手机。她一边回工作讯息,一边道:「本来想找奶茶店的朋友,但是她不在。」 栢美不在是预料之中,现实又不是拍戏,哪来这么多巧合。 即使是发讯息,对方也未必恰好在线啊。 她倏地看向池天樑。 「怎么了?」池天樑。 「没什么。」姚如真连忙说:「我想看电影了!」 二人相当居家地度过一个下午,就拉了个小手,纯洁得尤如小学生。 十六?貪心(3) 短暂的休养后,姚如真重新投入工作。 初中快过去,添添的功课变得更忙。她本人无心向学,只爱写歌,奈何家长并不这么看。 幸好大部分工作都上轨道了,姚如真便重操旧业,见缝插针地在保姆车上盯着她温习。 添添写题写得手忙脚乱,偷偷瞄姚如真。「真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,快去看看,当心男朋友跑了。」 「男朋友跑了总比失业好。」姚如真不以为然。「喏,这边套错公式了,重写。」 添添只好伤心地擦掉重写。 姚如真看了看手机,发现是玩伴群在震动。池天樑的对话框,仍然是空的。她收回手机,直接抽起添添正在偷偷写的歌词。「先写题,若写不完就没收。」 还挺青春的。 她想起中学时偷摸在课上摺的纸飞机了,当然,那时她可没那么有才华自己写词,那时是默写流行曲的歌词。 她又看手机。 是空的。 然后她又看手机。 空的。 几秒后,姚如真直接关机。 然后姚如真想起自己设了工作闹铃,又重新开了机。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添添目瞪口呆,怀疑自己是不是乌鸦嘴了——难道真的是分手边缘了? 姚如真看上去一切如常,如常地把添添送去工作场所,如常地分发一些小零食给大家,并核对日程表。今天添添要拍MV外景,她忙活完,才靠在水泥墙边上的阴凉位休息。 听到旁边有声音,她看过去,发现是灯光师在喂猫。 是一隻黑白色『唐猫』,就是最常见的混种短毛猫。 灯光师发现她在看,不好意思地解释:「这猫叫阿旺,最近才被遗弃,没什么生存能力,我就帮忙喂一下。」 姚如真看猫还挺亲人的,也蹲下一起看。「为什么它会被遗弃?」 「据说是一开始养的时候很安份,但后来发现太顽皮,还咬人,便??」灯光师自己就是猫义工。「阿旺前后被遗弃过两次,现在不愿意跟人走了。」 姚如真感叹。「可是养都养了,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。」 灯光师说:「唉,不是人人都那么有责任心,很多只是贪图宠物美貌可爱。」 姚如真忽然觉得自己中了一箭。 她艰难地说:「也不一定,有些人,可能一开始只想养短毛猫,养着养着却发现捡来的是长毛猫,过敏了,才养不下去。」 抱了一盘蒜回家,想大快朵颐,却发现那是水仙花。水仙花漂亮是漂亮、香是香,但跟想像中不一样。 不仅不能吃,而且还有毒。 灯光师笑叹:「所以宠物只能赌主人有多爱它了。」 灯光师很快就回去工作了,剩下姚如真拿着那袋猫粮,在看猫把粮舔乾净,连碎屑都不剩。她与猫对视了好一会儿。 琥珀色的,晶莹剔透的猫眼睛。 嘖嘖,漂亮猫咪。 安静又乖巧。 长这么漂亮就是想要哄她手上的零食吧? 姚如真哼道:「装得这么乖,背地里指不定怎么使坏呢。」 她伸出手指,可阿旺没咬她,而是嗅了嗅,然后把额头撞上她的手。指尖传来毛绒绒的触感,既温暖又柔软。 十六?貪心(4) 添添今天状态不好,被卡了好几次,臭着脸。导演跟她讲思维训练,她说她一个破唱歌的,为什么要演戏。 总之态度非常不合作。 她对手的男演员也不知所措,姚如真不住道歉,好说歹说,腾出十五分鐘休息时间,才稍微缓和气氛。 待工作完成,添添被家里人接回家了,姚如真则被工作人员邀去聚餐。 来问她的是那男演员。 姚如真认识他,是杨乐乐最近常常看他跳舞的小鲜肉,年龄不大,水灵灵的,靦腆地喊她:「姚姐,大家说今天晚上吃火锅,你要一起来吗?」 「好啊,你们订位了吗?我知道有家店不错。」 「还没有。」他抿抿嘴。「那我加姚姐你电话,你给我传地址?」 姚如真笑了。「不用来来回回那么麻烦,我把地址发群里,大家没意见,就打电话订位吧。」 男孩失落地哦一声。 最后一致同意去姚如真的快乐老家。 姚如真先去订位,然后想了想,还是打电话给方美婷。 ?? ?? 池天樑回了一趟家拿东西。 今天他的母亲在家办公,看池天樑一眼,问道:「听说你脱手星月居其中一个单位了?」 池天樑回答:「升值便卖了。」他没隐瞒,反正母亲自有自己的渠道知道。 「为什么不放租?」 「没找到合适租客。」 池妈妈頷首。池天樑继续整理房间,其实那里没多少东西。课本被卖掉、衣服被拿掉后,这陪伴他整个少年时期的房间空空荡荡。 除了读书,什么都没剩下。 今天是周末,他把以前借的书送回钟明音,顺便在他家吃顿饭。钟阿姨心花怒放,给他准备很多好吃的,与钟明音对比强烈——冷硬严肃得简直不像是她亲生的。 好在池天樑习惯了,不然也不会做那么多年的朋友。 吃完饭,池天樑先是向钟阿姨请教怎么煲汤,又问钟明音拿胃药。 「??」钟明音表情冷了起来。「姚如真没遵守医嘱?」按道理最多一星期,她就能活蹦乱跳了。 池天樑说:「真真已经康復了,我只是拿药备用。她的饮食习惯不好。」 钟明音被他的『真真』刺得麻了。「你能不能讲她全名?」 池天樑笑得眼弯弯。「不行。」 「??」 钟明音又被刺麻了:「你真的是很喜欢她,她给你施法术了吧。」这又是煲汤又是拿药,他自己胃病时从不考虑调理身体,一个姚如真,就将他的生活习惯翻天覆地。 池天樑笑了笑。「是我给她施法术。」 钟明音顿了顿。「你们不是一类人,她没你想得那么长远,可能过几年还不想定下来,而你家??」 「没关係。」池天樑说:「她会定下来的。」 人的喜好之所以產生变化,有很多原因。 可能因为生理,可能因为心理。比如说,吃某一种食物时常拉肚子,久而久之,面对它时,会產生反胃感。 池天樑知道姚如真喜欢芒果,没关係,若是她吃第一个芒果,发现是烂的;再吃一个芒果,也是烂的;再看芒果,她便不会再伸手拿了。 他走了九十九步,只要按部就班,就能走到终点。 钟明音便不说什么了,池天樑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梦幻的气息,他看着糟心。钟阿姨从厨房出来。「你们在聊什么啊?」 池天樑乖乖巧巧道:「在聊明音被女孩子追。」 「真的啊?」钟阿姨惊喜地说:「我就说,医院那么多人,怎么可能没有喜欢你的!没看上也没关係,妈妈有个朋友是老师,她女儿就很不错,有空见见!」 钟明音的脸绿了。 十七?乾杯(1) 上次姚如真推介的火锅店得到一致好评,这次拍摄组杀青,也选在快乐老家聚餐。 吃完饭是拼酒时间,家里有小孩的、十八岁以下的,都得回家。 池天樑来接姚如真的时机卡得刚刚好。姚如真酒精上脸,整张脸都是红的,正好有现成的藉口。 老板娘还记得池天樑,笑瞇瞇地给他指姚如真在哪一桌。 姚如真看到池天樑带着一身暑气进门,掀起眼皮。「有人来接我,我该走了。」 她旁边坐着一个小妖精,虽然坐得规规矩矩,眼神却像拉丝似的,依依不捨地说:「那我下次再找姚姐喝酒。」 姚如真笑说:「可别,找你的女同学喝。」 小鲜肉眼巴巴的。「我就想找姐姐不行吗?」 「姐姐喜欢的那一型,是戴眼镜??成熟稳重、挥金如土??」她眼睛有点红,打酒嗝。 池天樑走到她那一桌,頷首。「真真。」 姚如真说:「嗯哪,这就起来。」 她缓缓站直,走向自己的男朋友。 池天樑气质乾净,眾人都喝高了,没想到姚如真的男朋友是这类型,纷纷调笑:「小姚好眼光啊。」、「男朋友收拾收拾能直接去拍仙侠剧了吧?」、「这是鲜花配鲜花。」 池天樑握住她的手,看着姚如真回头跟眾人笑骂。 她在哪个环境都备受喜爱,不缺朋友和追求她的人。 姚如真脸很红,但还能走直线,就是很慢,只能一步一步地跟池天樑走。她经过那面贴满拍立得的墙时,问池天樑:「上次在这家店我们也拍了一张,你还记得吗?」 「记得。」 「你还记得你贴在墙上哪个位置吗?」 「不记得了。」 「那我们现在确认一下——」 「姚如真。」池天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。 姚如真看他的眼睛,一如以往的温润,像平静温柔的池水。她歪了歪头。「为什么不去?」 「今天人太多,先送你回家。」池天樑温声说。 姚如真看上去像是思考了一下,然后噢了声,随他走出店。 店外一阵热气扑来。六月的天,气温已达二十六度,距离他们确定情侣关係,刚刚好四个月,不足半年。 姚如真其实很清醒,乖乖地被池天樑拉住,只是表情有些迟钝。她没有木着脸,而是维持笑意。 直到走到一半,到车门时,她冷不丁地笑说:「你不想确认,是因为你把拍立得贴在陈俊伟跟我的合照上吗?」 一阵诡异的寂静。 池天樑凝固了一下,恢復如常。「也许吧,我没有印象。」 「班长,你是学霸,记得班上每个同学的名字,甚至我们的学号。」姚如真笑了。「实话说,你在酒吧就认出陈俊伟了吧?」 池天樑静静看她,手微微收紧,不愿意撒手。 他的心沉下去。 「池天樑。」姚如真看着前方的车,深吸口气。「你是不是调查我?」 池天樑黑黝黝的眼睛看她。 「做你这一行,总有你们的门路,想调查一个人易如反掌。」姚如真抽回手,十分冷静,甚至称得上语气平淡。「比如??」 池天樑说:「姚同学,先回家。」 姚如真举手挡住。 「嘘,你先别说话。让我猜猜。」姚如真踱步。「你上次在酒吧,早就知道陈俊伟是我的前男友,所以你不意外。」 池天樑有一瞬间,脑海是空白的。 像机器泡在甜蜜的糖水里太久太久,幸福太久,生锈了,一时无法运转。 「你很信任我,原因不是你信任我这个人,而是因为你掌握了所有资讯,对吗?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声音乾涩。「两者没有分别。」 「怎么没分别?」姚如真挑眉。「作弊考来的一百分,跟真材实料考来的一百分能比?」 池天樑闭了闭眼。「不能这样类比。」 姚如真意兴阑珊。「随便你怎么说吧。」 池天樑前所未有地心慌。他上前想拉姚如真,却不敢碰,声音沙哑又脆弱。「姚如真。」 姚如真退后一步,与他距离拉开。 「原因是什么?因为我是穷老师的女儿?」姚如真故意语带讽刺。「也是,就算我爷爷以前是教育局长,那也是咸丰年的事了,比不上你家,如日中天、有权有势,你防我也很正常。」 「不是的。」池天樑。 姚如真当然知道他没有这意思。 她狠狠闭眼,又睁开。「你有没有在我身上放追踪器?」 池天樑几次试图开口都不成功,最后只能艰涩地挤出两个字:「没、有。」 「真没有?」姚如真。 「没、有。」池天樑。 「我不信你。」姚如真朝他笑。「你不信我,我为什么要信你?」 池天樑的脸白得像鬼。 「想说什么?你信我?那你这样做是为什么?」 「??」 「你说啊!」姚如真瞪他。 「??喜、欢。」池天樑。 「什么喜欢?」姚如真。 「??因为、喜欢。」 说完这一句,池天樑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。他垂下头,再抬起眼时,眼晴沉沉,情感浓稠得吓人,毫不掩饰。「我只是??喜欢你。」 姚如真颤了颤。 她移开视线。 姚如真说:「对你来说,『喜欢』就是在公式,把条条框框都算出来,做好调查,算出最合适的答案。这就是喜欢?」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。 她只是想恋爱,想自由,而不是成为被观察的对象,在玻璃器皿里一头热,嬉笑怒骂,被冷静的观测者测试反应。或者说,她理想中的恋爱,不是精密计算、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达到终点。 没意思。 酒精使她的情绪变得迟钝。姚如真的购物袋摔在地上,东西滚了出来。她蹲下去,一股脑地把东西扫回去,直到池天樑伸手,拿过她的袋子。「我帮你,你先上车休息。」 「不用。」 「我很快的。」池天樑缓慢地说:「我能收拾好。」 他把东西仔细地捡好,扫一扫灰尘,姚如真看他细心的动作,表情茫然地说: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。有些人会喜欢你这种恋爱模式,只是那个人不是我。」 池天樑的手倔强地攥住购物袋。 姚如真上前拿,发现他的手在颤抖。 「这不公平。」他的声音从牙缝间漏出来,但出奇地平静。「你可以教我你想要的恋爱,不是公式、没有方程的恋爱。」 池天樑看向姚如真,黑色的眼眸湿润,滑落水滴。 他竟然哭了。 姚如真心里一空,变得酸酸软软。「我们??真不适合。」 池天樑说:「我知道的。」 他一直知道。 笔记记了又撕,撕了又记。 他看着她跟初恋男朋友吵架,看她男朋友出轨,看她分手,看她在墙角哭然后带朋友去打他,那双眼睛静静无波,在黑暗中窥视。 他听到她发誓工作前都不恋爱,转眼又看到她在大学与别人出双入对。 他的笔记见不得光,幻想也见不得光。 他胃不好,还是想乾了这杯辣椒,即使会消化不良,即使会痛不欲生,还是吞下了。 这一天,二人都累了,沉默地各回各家,没再提起这件事。 池天樑看姚如真上楼,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,才开车回家。 车上有淡淡的酒味,还有不属于他的充电线。姚如真用苹果手机,放了两条苹果充电线在车上。车窗前,放着年宵时姚如真送的咖啡杯保温盖,上面是一隻小狐狸。 池天樑又看了一会儿小狐狸,才下车回家。 明天是假期,他得准备客户的资料,准备星期一的会面,准备回覆邮件。前天下单的压力锅送来了,放在管理处,他要搬回家。 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。 池天樑冲了一杯咖啡,一口灌下。 然后又一杯。 再一杯。 十七?乾杯(2) 翌日姚如真睡到中午起床,一边浇盆栽,一边看手机。方美婷的讯息回得很快,才过几天,就发来姚如真想要的资料。 「谢谢你,下顿我请客。」姚如真打电话过去:「不过我不打算看了。」 拜托方美婷去查池天樑查过她什么,这不是跟他没分别吗。 既然都说开了,就到此为止吧。 「你想要听听我的意见吗?」方美婷问。 「求之不得。」姚如真在浇那盆黄金果。 方美婷在电话那端分析:「虽然池天樑人品可靠,不过他手段多、性格执拗。人心易变,将来若发生什么,或者他家人想动手脚,你会很被动。」 姚如真浇水浇到满溢。「我谈的对象,一任比一任麻烦。」 方美婷说得没错。姚如真很喜欢池天樑,她估计这辈子再也碰不上这么合拍的男人了,可池天樑心思藏得太深,掌控力太强,甚至让她感到危险。 恋爱几个月还好。 一年后呢? 两年后呢? 若有一天池天樑不喜欢她了,若有天她右脚进门让他讨厌了?他会用他的力量做什么? 小说看执着系看得很爽,现实却没那么美好。 「人不能太贪心。」掛了电话后,她自我开解:「已经万里挑一的符合口味,漂亮、又一心一意,要是还想纯如白纸,没有攻击性,要求未免也太高了。」 可她还是不爽。 姚如真还无法排解这种不爽。 ?? ?? 姚如真与池天樑就这么淡下来,忙于工作,很少找对方。 上次灯光师喂的流浪猫被收养了,新主人很有耐心,前前后后蹲了阿旺一个月,买阿旺喜欢的食物,又给它用自己的旧衣服做窝,等它习惯味道后,又故意两天没出现。 等阿旺再见他时,便毫不犹豫地进笼,随他回家。 姚如真听完,表情古怪。 总之,结局皆大欢喜。姚如真买了点猫玩具给灯光师,若阿旺用不上,就留给其他猫玩。 灯光师给她一堆小奶猫照片,问她有没有看上的。 灯师师是个有趣的人。他是一名中年宅男,手机里全是猫片。他的太太也是个猫宅,热情地招呼姚如真去他们家玩猫。 「我家很小,放不下笼子??」 「什么?不用笼子?可是我没装猫窗,很危险、很危险。」 「我不行的,我连猫砂都不懂怎么挑。」 「好可爱!」 「可爱是很可爱啦,但??」 姚如真回过神来时,已经预定了一隻一岁的白色小母猫,下个月来取。 小母猫以前是流浪猫,在成年前绝育了,即使在在人类世界,也称得上美貌。就是那双眼睛,湿湿润润的,莫名地让她想起某一个男人。 姚如真火速回家大扫除,把所有傢俬边缝、墙和柜之间的缝隙封掉,又下单了许多猫用品。 她把杨乐乐喊来帮忙。杨乐乐一来就瞪大眼。「你买好多猫砂啊!为什么不喊送货?」 姚如真皱了皱鼻子。「我上网看测评,说不在现场挑的话,送货会送来一些包装破了的猫砂。」退货不是问题,可那也未免太麻烦了。 然后她不小心买多了。 猫砂数量庞大,实在过于震撼。杨乐乐镜头对准车子,把照片放上Instagram。 配文:要做猫猫的乾妈了! 杨乐乐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。「我们接下来去哪里?」 姚如真说:「去一趟琴行。」 「要拿你家艺人的东西?」 「不是啦。」姚如真说:「只是??订了一个小提琴。」 等她抱着小提琴回家,已经差不多黄昏了。姚如真一边吃着叁文治,一边在二手网上抠抠搜搜,去找别人搬家带不走的猫玩具。 她想在墙上鑽孔,安装猫爬架,但房东不允许,只能作罢。 吃完叁文治,她打开琴盒。 小提琴很漂亮,在夕阳的映照下更为漂亮。 她没找池天樑帮忙。她不能吊着他,享受好处,又冷待池天樑。她没渣到这份上。 倒是池天樑,托杨乐乐送来一张充好值的宠物用品店会员卡,说他在Instagram看到她养猫了,这是贺礼。 话说得小心翼翼,生怕她误会似的。 姚如真说谢谢。 姚如真听说他现在天天加班,晚上泡在办公室里,偶尔刷Instagram刷到他的聚餐照,也是脸白得像粉笔似的,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。 不过有钟明音嘛,钟明音能管他。 十七?乾杯(3) 东西一点一点多起来,姚如真蹲的猫爬架有消息了,杨乐乐有个网友叫丽塔,说家里有这个款式,可以送给她。 姚如真很是意动,就是对方拒绝在地铁站交收,要她去对方家里拿货。 「这网友你见过了吗?」 「没有,不过我跟她认识很久了。」杨乐乐说:「是个好人。」 姚如真狐疑地跟她去交收。 丽塔是个瓜子脸年轻女孩,家里的猫刚去世了,不打算再养新猫,便把空置的物品卖掉。 「你是『富婆』吧?你好,我在群里说跟你见面了!」丽塔兴高采烈。 「群里?」姚如真。 「林玉风粉丝群。」杨乐乐。「我在里面叫『富婆』。」 姚如真:「??」 丽塔说:「大家都对富婆你很好奇,可是富婆总是不出席后援会活动。」 杨乐乐嘻嘻笑。「好好好,以后我会多去的。」在林玉风引退之后吧。 「本来还有几个群友想见你,不过我家太偏僻了,哈哈。」丽塔拿出猫玩具。「上次登记住址时,还被群友说『这里居然能住人』。」 姚如真感叹:「对啊,我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房子。」 丽塔说:「其实没那么荒芜,旁边还有一些村屋。就是交通真的不方便,每天只有两趟村口的小巴。」 会面非常愉快,并没姚如真所担心的惊险刺激。 虽然同在粉丝群,但丽塔似乎对杨乐乐被骚扰的经过不知情。她们二人没久待,告别丽塔后,把猫爬架搬到外面,放在车尾箱。 「哎,好累呀。」杨乐乐刻意说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如果有男生一起搬就好了。」杨乐乐。 「??」姚如真睨她一眼。「我跟池天樑分了。」 杨乐乐瞪圆了眼。「为什么?难道他真的很小?」 「他是标准尺寸。」姚如真捲头发。「不是??为什么我要跟你说他小不小?虽然大小和耐力真的很重要,但我跟他分是因为性格不合。」 杨乐乐瞪大眼,意味深长地「哦」了一声。 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 「嗯,我明白。」杨乐乐点头。 「你明白个屁。」姚如真翻白眼。 「我明白你不是在烦恼。」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「小说女主角总要矫情一下的,你追我逃五十万字。」 「??」姚如真窒住了。 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?她以前肯定跟杨乐乐讲过。 她们一边斗嘴一边开车,丽塔的家在郊区,网络不太好,杨乐乐调了两次GPS,才连上目的地,啟动导航。 她今天开的也是红色跑车,就是开着开着,车速怎么也提不起来。姚如真也发现了,皱起眉。「怎么回事?」 「不知道,来的时候好好的。」杨乐乐把车停在路边,挨着草坪,调整面板。「难道是猫爬架太重了?」 「不会。可能是轮胎出问题了。」姚如真说:「我下去看看。」 她的手搭在车门上,还没下车,就率先瞄到倒后镜里,一辆刚越过她们的私家车正在掉头。 她神情一凛。 「乐乐,开车!」姚如真迅速返回坐位。 杨乐乐脚踏油门。「怎么了?」 「先观察看看,看那辆车是不是在跟踪我们。」姚如真一边掏出电话,一边说:「我猜这轮胎被扎了。」 轮胎被扎,若是不明显,一开始是不会惊动汽车警报系统的,只会慢慢漏气,让车速下降。姚如真以前看过新闻,有些车就是这么在高速公路突然降速,发生车祸。 不出所料,那辆掉头的私家车慢慢贴近她们,见杨乐乐开始动了,也跟上。 杨乐乐咬咬牙,不敢掉以轻心。 姚如真本想报警,思量之下,还是拨打池天樑的电话。 电话只响几秒便通了,传来池天樑的声音。「真真?」 姚如真的牙齿颤了颤。 谢天谢地,他听了。 姚如真开扩音器:「池天樑,我跟乐乐现在被一辆车尾随,拜托你帮我们报警。」 「你在哪里?」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。 「屏山路。」姚如真说:「我们在移动,但估计很快就会没讯号了。」现在想想,一开始就很诡异,要么这边真的没网,要么,就是那辆车上有人带了干扰器,是有备而来的。 「路标?」那边传来翻找东西、和移动的声音。 「旁边全是树,有限速牌。」她吸了吸气,继续说:「我知道你在我身上放了追踪器,你用那个吧??」 她顿了顿,声音有些哽咽。 「求求你,一定要找到我们。」 过了半晌,她听不到池天樑回话。 姚如真低头一看,手机已没有讯号,通话被强制结束。 车愈驶愈慢,没多久,一直尾随她们的那辆车超过她们,拐弯,挡在前方。杨乐乐见状,只好停下车。 两名高大的男人先后下车。其中一人拿着螺丝批,来到她们这边,直接往车胎扎下去。 杨乐乐吓得差点惊叫,姚如真也吓得捏紧她的手。 十八?牌底(1) 戴鸭舌帽的男人拿着利器,作势砸窗,姚如真只好降下副驾的车窗,露出一条缝。「你们想要多少钱?」 寸头男人说:「全拿出来。」 既然是图钱,那就好办。 「我有两千现金。」姚如真看杨乐乐,杨乐乐说:「五百。」 她们掏出钱包,悄悄摸出防狼喷雾器。寸头男人本想拿钱,另一个人却皱起眉头。「太少了,你不是林玉风的老婆吗?」 姚如真微微退后。「林玉风?你们在说谁?」 「你们认错人了吧,我们就是路人甲。」杨乐乐结结巴巴地说:「你看我、我长这样,他长那样,混出来的基因不好看的。」 寸头男人嗤笑了起来。「少废话,告诉你姘头让他送钱来。」 鸭舌帽男人不知道何时走到驾驶座那端,他忽然敲打车窗,让杨乐乐吓了一大跳,又见他喊道:「滚出来,上这辆车!」 是绑架。 姚如真笑道:「哎,两位大哥,你们真认错人了,这两千拿去喝喝茶!」 她按下车窗,左手把钱扔出去,右手举起包里拿出的防狼喷雾,瞄准男人的眼睛,按下喷射。 辣椒泡沫很快就挡住寸头男人的眼睛,他骂了一声脏话,伸手去抓姚如真,紧紧攥住她的头发,往车外拉。 姚如真的头重重撞在玻璃上。 「姚如真!」杨乐乐瞪大眼,去砸男人的手。「你松手,我们出来!我们出来!」 鸭舌帽男人此时已经开始撬车门了,鑽进车也是时间问题,杨乐乐不敢赌,打开车门,双手举高。 姚如真刚被撞了那一下,有些发昏。她是被拖出来的,出来以后,发现原来不止两个人,还有一个同伙在车上。 她和杨乐乐均是心里一沉。 叁名绑匪。 她们能逃走的机率太低了。 寸头男人拿瓶装水洗眼睛,洗净后进车闭目养神。鸭舌帽男人用阴毒的眼神看她们,先是收走手机,又用绳索把她们的手绑上。 姚如真的头隐隐作痛,伤处有黏腻的感觉。 他们进车后一直沉默,没交代去哪里。饶是杨乐乐平常胆子大,此时也不知所措,与姚如真慌乱地挨在一起。 杨乐乐说:「对不起,姚如真。」 都是因为她。 姚如真轻声说:「没事的,乐乐。」 「嗯,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。」杨乐乐眼眶慢慢红了,喃喃道:「不然,就对林玉风太残忍了,他会崩溃的。」 姚如真闭上眼。她后悔打电话给池天樑了。 她察觉到自己很卑鄙。她向池天樑求救,无疑是把压力放在他身上,如果她们真出事了,池天樑恐怕也会内疚一辈子。 过了不知道多久,车子驶出屏山路,穿过隧道,驶入另一条马路。此时,警号声从树林间传来,等到下一个路口,豁然冒出几辆警车! 杨乐乐眼前一亮,姚如真也精神一震。 绑匪骂了一声脏话,踏下油门,企图摆脱他们,却被穷追不捨。 寸头男人眼睛作痛,心里本来有气,上前捏住姚如真的脖子。「是你报的警?你耍我们?」 姚如真吃痛,窒息感使她眼前发黑。 杨乐乐尖叫着撞向男人。 拐弯后,除了警鸣声,又出现两辆车在附近包抄他们。绑匪见大势已去,不得不急停车子。 姚如真被甩开后,大口呛咳,拼命睁开眼睛,但眼前仍然漆黑一片。她的耳边传来嘈杂声,难以分辨,最终缓缓变得寧静。 十八?牌底(2) po1 8i.co m 也许过了很久,也许只是过去一瞬间,她才再次恢復意识。 恢復意识时,她第一个触感,是一隻冰冷的手。 那隻手与她扣在一起,十分冰冷,是一双她非常熟悉的、男人的手。 视线上移,池天樑在沉默地看她。 「池??天樑?」姚如真看见自己头顶上的是天花板,不是天空,人也没死,似乎在病房,声音吵哑地问:「乐乐呢?」 池天樑没反应。 「乐乐是有事?还是没事?」 他摇头。 那就是没事。 姚如真安心起来。 池天樑仍然在看她,没移开视线。好半晌后,他的眼瞳才动了动,似乎想起她需要水,伸手拿保温壶。 他的手一直在轻微发抖,甚至差一点扭不动保温壶,到壶盖开了,倒热水时溅在手上,也像没感觉似的。 姚如真猜他吓坏了,随便让水沾了沾唇,便躺在床上跟他说话:「好久没见??你瘦了好多,有好好没吃饭吗?」 「??」 「我最近养猫了??虽然猫还没来。」她睡了太久,醒来时挺精神的,就是脑袋还有些迷糊,话说得颠叁倒四。「我之前还想着,等猫来了,也许能邀你来玩玩猫,是一隻白色的猫女??」 「??」 她还没说完,就听池天樑终于喊了一声:「真真。」 「嗯哪。」 「真真。」 「在呢。」 「真真。」想看更多好书就到:po18r r.c om 「你有完没完?」姚如真没忍住说。 池天樑抬眼盯她,眼睛湿漉漉的。 姚如真只好说:「你继续、你继续。」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多惨,脖子上的勒痕已经变得青青紫紫,头上肿了一块。池天樑还记得刚看到她的第一眼,她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,他的心脏都停顿了。 池天樑专注地看姚如真,完全不敢触碰她,彷彿她是什么易碎品。期间护士进来一趟,又喊了医生来,他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摆弄姚如真,完全没平时的笑脸,再加上他那白得像纸的脸色,反而有些渗人。 姚如真这才知道,她和杨乐乐都得救了,她是撞到头、加上颈受伤,得留院观察。而杨乐乐也陷入昏迷,没有外伤,在隔壁病房。 姚如真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。池天樑全程就在旁边盯着,末了,向她拿锁匙,说去她家拿衣服和日用品,态度自然。 姚如真表情迟疑,他就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。 算了。 反正看都看过了,什么没穿也看过。姚如真放弃挣扎。「衣服拿一条连衣裙就行了,内衣你看着办,随便搭一套吧。」 池天樑说:「嗯,我拿第一次??时你穿的那套。」 姚如真拿被子蒙头。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。 姚如真记得方美婷正好在赶大项目,忙得头顶冒烟,确实拜托他比较好。只要面皮够厚,尷尬的就不是她。 这里是单人病房,十分安静。她在被子下,把头蒙着蒙着,就睡着了。不知道睡了多久,醒来时,看见池天樑在旁边用电脑,手指动得飞快。 然后他倏地抬头,紧紧盯住姚如真。 姚如真开始习惯他这种男鬼状态了,坐直身查看袋子,发现里面还有洗漱用品,清了清喉道:「东西好齐全啊,辛苦你跑一趟了。」 「买了点补充品。」 「谢谢,你回家休息一下?」 「不用。」 「但你工作很忙嘛,不用一直陪着我的。」 「我可以辞职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他是不是疯了。 要不是撞到头的是她,她都怀疑池天樑才是傻了的那个。 其实池天樑的情况并没有比她好很多,头发乱糟糟的,鬍子没刮,幸亏他底子好,皮肤好、身上也没有味道,只是糙了一点,但还能看。 池天樑看着姚如真的表情变得五顏六色,心里终于有踏实的感觉,渗人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。「真真。」 「哎。」姚如真躺回去。「对不起,这次吓到你了。」 池天樑应了声。 「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?真的是用了追踪器?」 「嗯。」 她好奇极了。「放在哪里?」 「在你的口红里。」池天樑解释:「你从来不用口红,之前在我车上涂鸦那枝口红,你放了两年,快过期了,才第一次开封。」 姚如真服了。「??你还挺细心的。」 「谢谢。」池天樑引诱她打开潘朵拉的盒子。「真真还有什么想问吗?」 姚如真说:「我觉得星月居很可疑,你是什么时候买的?」 「刚毕业。」 「是在我定了工作之前还是之后?」 「之后。」池天樑说:「星月居是距离那间学校步行距离内,治安、配套最好的。我买了一个小户型和一个中户型。」 姚如真骂道:「你真是疯子。」 他就像个赌徒,孤注一掷赌她的『喜欢』。 「还有吗?」姚如真已经处变不惊、心如止水,表情安详地说:「要不你把你做过的全都说一遍?」 池天樑整了整衣袖,不语。 姚如真突发奇想。「那我从第一步说起??你表弟领你过来,也是计算好的?」 池天樑闭目养神,不搭理她。 「??」姚如真哽住。「还真是?」 池天樑淡淡地说:「没有明示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那就是暗示。 或者不是暗示,只是让他表弟顺着思路走。 「池公子啊。」姚如真没忍住说:「我觉得你这本事,当律师大材小用了,换作古代,这可是能封侯拜相的。」 「我不需要封侯拜相。」池天樑低声说:「只是想喜欢的人接受我。」 这话题像一个鎚子,把方才的温情外壳敲碎了,露出里面破碎的内核。 姚如真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,才开口:「其实,我不是不接受你,是不太适应这种??算式化。相处不需要计算得太清楚,做原本的自己,就可以了。」 池天樑说:「真实的我并不讨人喜欢。」 「你没试过,又怎么知道呢?」 池天樑轻笑。「假设,中学时的我跟中学时的你告白,你会接受我吗?」 姚如真哑口无言。 不会。 不止不会,还会躲开几丈远,不出席有他的场合,避免接触,确保自己不会带坏这种优等生。 因为他是一个认真的人,不是她那些玩伴。她能心安理得、假装不知道轻浮男的试探心思,耍耍太极,但是不能轻率地对待一个认真又优秀的人。 池天樑看她的表情,就知道答案。「你不会,并且会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。」 姚如真发现他真的很了解她。 「从小到大,我想要什么,对父母提出来,要有条有理,有刻有度地去说服他们,不能无理取闹。」池天樑慢慢说:「依据某种逻辑,所以我需要这个东西。为了得到这个东西,我要达成某种条件。」 「池天樑??」 「老师喜欢省心的学生、同学喜欢可靠的班长??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,就跟考试一样,想要得到别人的喜爱,就要熟悉题型,填最好的答案。」 「池天樑!」姚如真打断他。 池天樑停下。 「那我呢?」姚如真问他:「如果你非要讲公式条件,那你是根据什么逻辑喜欢上我的?因为好看?因为性格?」 她继续问:「有很多人比我更漂亮,家世比我好、性格比我好,按理来说,你不是应该更喜欢她们吗?」 「不能这样类比。」池天樑哑着声音。 「为什么?」 「因为你是??没有逻辑的。」他眼带迷恋。 不知道从何开始,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,无处安放的情感,横衝直撞,跟阳光一样,躲在树荫下也躲不去,充斥着他整个少年时代。 「那就对嘛。」姚如真笑了。「恋爱不是这样的。」 她挺直腰板,双手捧池天樑的脸,朝他温柔地说:「恋爱不是这样的。也许『喜欢』之前,会考虑各项因素,但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,我现在已经喜欢你了,没有想什么公式,喜欢就是喜欢。」 池天樑喉头滚了滚。 「你喜欢我?」 「我喜欢你。」 「能再说一次吗?」 「我喜欢你,池天樑。」 池天樑喉头滚动好几次,最后漾起笑容,眼眶微红,纯情又狂热地看着眼前的女人。「姚如真,我也喜欢你。」 可能是爱。 可能是佔有欲。 可能是得偿所愿。 他分不清了,这复杂的情感混在一起,被封起来太久太久了,在看见她递奶茶那一刻、在溜冰场握住她的手那一瞬、在她答应那一剎那,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 池天樑那目光太直白了,姚如真被他看得脸红耳赤,想要退后,却被勾住手。 池天樑闭眼,吻上她手背,表情虔诚。 同样是在医院、同样是在吻手背,这回却是完全不一样。姚如真像触电似的,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背传到心里,让她既想退缩,又想前进。 头发乱糟糟的池天樑,让她心跳如雷,一塌糊涂,使劲想抽回手。「等、等等,你亲之前我先擦擦手!」 「没关係,我也没漱口。」他表情温驯,力气却很大,执手纹丝不动。 「我也没刷牙??但是!」 池天樑垂下眼,轻吻她的额头。「真真。」 姚如真整张脸都红了。 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。 「唷,打不死的姚如真,你的挈友来看你??干吗拉我?」 下一秒,谢朗豪一手维持拿着保温壶的姿势,另一隻手捂住眼睛,火速转身,一副瞎了狗眼的模样。「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,我这就退下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??」池天樑。 「我真不是故意的!」你们别灭我口! 门被关上。 门外传来方美婷的声音,冷静地说:「我们十五分鐘后再进来。」 十九?遲來的初戀(1) 感觉旁边有响动,杨乐乐睁开眼睛,叫唤了一声:「胖子。」 闭目养神的林玉风马上睁开了眼,上前沉默着扶起靠枕,让杨乐乐慢慢坐起来,又从保温壶倒水。 她喝了口水,又想起来,她似乎跟姚如真被绑架了。 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。 「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。」杨乐乐的声音有点虚弱,但是脸色红润,彷彿真的只是睡了一场觉,醒来跟男朋友说话。「我梦到我没读圣提亚,跟你没认识上,要穿越时空改变过去,像科幻片一样。」 「嗯。」 「然后又做了个梦,梦里最后我们生了四个孩子啊,还有双胞胎呢,长得都挺像你的。」 「嗯。」 「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生四个啊??胖子?」 林玉风抱紧她。 「别动。」林玉风。 杨乐乐轻轻扫他的背。 这一触碰,就像划开某道口子似的,林玉风克制不了地颤抖。 「杨乐乐你行啊。」林玉风颤声说:「你是要把我吓死吗,我接到池天樑电话时天都塌了,当我求你了,别再吓我了杨乐乐,我真禁不起吓??」 「你这不是来找我了嘛。」杨乐乐哄他。「别生气了,胖子??」 「杨乐乐我告诉你!」林玉风声音都高了。「以后你不要自己开车了!出门带保鑣!不准去太远的地方!」 杨乐乐哦了声。 「再有下次,我就拿根铁链把你锁在家里!我说到做到!」 哇,这么劲爆啊。 杨乐乐感着颈边的湿意,像安抚孩子似的,继续拍林玉风,一边笑一边轻声说:「胖子,你想玩这种play吗。」 「你还笑。」林玉风狠狠闭了闭眼。 二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,杨乐乐开口:「胖子,你现在安心了吗?」 「还没有。」 「嗯。」 「??」 「杨乐乐。」 「什么?」 「我们快点去註册吧。」林玉风说:「我想要一个合法的家属身份,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能做第一个被知会的人,能把你带走、能签文件、能在医院做任何决定。」 林玉风是真的被吓坏了。 杨乐乐点头。 林玉风抹了把脸,终于松开她。 林玉风平时臭美得很,现在眼圈比她还深。杨乐乐知道,他平时就爱想得多,她睡在医院这一阵子,估计这人连老了病危后要不要签纸急救都在脑内转了一圈了。 「林玉风。」杨乐乐说:「我爱你。」 林玉风说:「别以为这样我就气消了??」 杨乐乐笑容明媚。 没说话,就看他。 然后他彆扭地倾身,亲吻杨乐乐的脸颊,那浓密的睫毛擦过她的脸。「??我爱你,杨乐乐。」 ?? ?? 姚如真和池天樑的地下情,以一种始料不及的形式,正式曝光在朋友圈当中。 谢朗豪苦极了。他来看姚如真,揣着一肚子俏皮话还没说,就撞见池天樑,在对方的天然压制下如坐针毡。 后来,他听说杨乐乐醒了,还没进病房,就见小玉和她抱成一块,而小玉还在痛哭。 谢朗豪再一次被瞎了眼睛。 谢朗豪好委屈。 方美婷翻白眼。 也不知道是谁在刚听见她们出事时一直大哭,还是她去打听消息的。 杨乐乐和姚如真的事没有惊动长辈,杨乐乐家里的是两个老人,姚如真这边也轻描淡写地带过去,被追问得受不了,就说,自己有男朋友在照顾她。 果不其然,姚妈妈马上消停,并慈祥地说,下周上来吃个便饭。 她愁眉苦脸地掛电话。「池公子??你周末有空吗?」 「有的。怎么了?」 「我妈知道了我们的事,想跟你见个面。」 池天樑赶紧问:「地址是?」 姚如真臭着脸。「你这不是早就一清二楚吗?还用得着问?」她不直接问他中学有没有尾随过她回家,都是很给面子了。 池天樑笑得温文秀气。「这是仪式感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活学活用。「就是去游乐园玩要戴帽子,那种仪式感。」 「??」姚如真服了。 这男人,自从跟她摊牌后,就愈发骚了,像是不掩饰香气、肆意盛放的食人花,又骚又疯。 十九?遲來的初戀(2) 绑架犯的事她没有多问。她相信林玉风,现在再加上池天樑这个食人花,前者有人脉和钱、后者有法律知识,他们会处理好的。 病人嘛,就该多养伤。 她悠悠地躺了一天。医院餐清汤寡水,她想跟杨乐乐去加餐,对方却被林玉风守着,她只好独自觅食。 姚如真踏进医院饭堂没多久,就跟钟明音对上视线。 「唷,钟医生!」姚如真先发制人。「一起吃?」 旁边的女医生、女护士、女行政人员齐刷刷转头,表情警惕。 钟明音眉头紧锁,糟心地看她的红烧肉。「??不必了,我赶时间。」 「我请你?」姚如真端着盘子笑。「我可是你弟媳哦,给大哥一点心意。」 那句『弟媳』说得钟明音脸都绿了。 他觉得姚如真跟阿樑都有毒,偏偏又拿他们没办法。如果说阿梁的杀伤力是十,他加上姚如真的组合伤害,就是乘以一百。 老实人钟明音,默默拿了个十二块五毛钱的叁文治。姚如真站到队伍,想负责买单,被钟明音一个手势阻止了。 二人拿好餐,在女医生、女护士、女行政人员的强势围观中落座。 坐下后,姚如真倒没再逗钟明音,安安生生地各自进餐。倒是钟明音主动问:「头还痛吗?」 「还好吧。」 「过几天会完全消肿,不过,出院前最好安排电脑扫描。」 「那我跟主治医生说?」 「不必,我会处理。」钟明音。 「谢谢。」姚如真。 「不客气。」钟明音板着脸。「阿樑很担心你,当时他的状况也不太好,我差点想他一起进急症室了。」 姚如真挑眉。「怎么说?他没好好吃饭吗?」 「显然没有。」 「很好,本弟媳会管管他的!」 钟明音严肃頜首,像在拜托什么重大手术。「拜托你了。」 姚如真比了个OK手势。「不过,你太溺爱他了。这小子心里九曲十叁弯,很会阳奉阴违的,不能一直纵容他。」 钟明音怔了一下,难得地笑了。「也许吧。」 她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。 池天樑一向稳重,纵使做什么事,身边人也会给他一百个理由开脱,觉得他自有分寸,久而久之,便会忽略很多。 「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?」 「没有。」 「好,那我想问一问池天樑的??」 钟明音马上说:「他真没特殊喜好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? 结束这一顿,姚如真外带炸鸡腿,送给杨乐乐。 杨乐乐比她还惨。为了出院后养身体,林玉风准备找营养师给她配餐,简直让人眼前一黑。 杨乐乐偷偷摸摸地掏出鸡腿,才啃了一两口,就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,心情尤如恐怖片现场。 杨乐乐腮帮鼓着,与林玉风你眼看我眼。 「说,你吃了多少。」林玉风面无表情。 「就几口鸡,就几口。」杨乐乐惊恐不已。「我吃完这顿不吃了!」 姚如真悄悄关上门,表情安详。 以前她一定会说,乐乐谈恋爱图什么,是图自己自由太多了?还是图自己好东西吃够了? 现在嘛,她觉得,贪图美色,就要付出代价。她很明白。 ?? ?? 十九?遲來的初戀(3) 姚如真出院比杨乐乐早。杨乐乐没外伤,但原因不明地昏迷两天,医生怕她有内出血,还得观察几天。 她出院那天很热闹,她姑姑不知从哪里知道她住院了,和小叔拉着一堆堂弟来看她。据说起初只打算拉一个、后来他们一个拉一个,便成这样子了。 吵得姚如真头疼。 池天樑办好出院手续,回来时,整排堂弟齐刷刷地扭头看他。 姚如真以前是篮球队队长,长得不矮,同一家族的堂弟们自然也高,就是刚上高中的姚如云,也跟池天樑平分秋色,而且比他壮实。 虽然池天樑弱不禁风,但姚家人最喜欢读书人。池天樑的言行举止,就差把『模范学生』刺在额头上,姑姑和小叔的眼神顿时变了。 那是看见唐僧肉的眼神。 池天樑点头致意,神色自若地把身分证递给姚如真。「真真,我们随时可以走了。」 左一口「真真」、右一口「我们」。 整排堂弟又看回堂姐。 姚如真有些牙酸。「介绍一下??这我男朋友,池天樑。」 小叔问:「后生做盛行?」 姑姑问:「今年贵庚?」 「我跟真真以前是中学同班同学,现在是一名诉讼律师。」池天樑笑容腼腆。「不过我希望安稳,之后会转型事务律师。」 姑姑和小叔对视一眼,再看池天樑,顿时像在看熟透了的唐憎肉。「好呀,事务律师好呀??」 「嗯,卡片在这里。」 姚如真看他一眼。 这话说得挺有机心,先是提他们是圣提亚的同班同学,表面是说他们同年,内里是在点出自己家庭状况不俗。再谈职业,能当律师的人自然是学业优秀,这点也正对姚家人的软肋。 但条件高了,难免会让人不踏实,于是他又表示自己是图安稳的人。 「我男朋友送我回去就行了。」姚如真实在怕他们把他吃了,给池天樑打眼色。「我回去睡一觉,晚上在群里报平安哈。」 「让我拍个照给你妈妈看。」姑姑说。 「不要啦,我今天太丑了!」 「姐你更丑的样子我们不是没见过??」 「姚如云你??」 「回头我们削他一顿。」 姚如真离开医院后,忍不住看池天樑嘀咕。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。」 自从滤镜碎了后,现在听他说话,怎么听怎么不对味。 「我见过你其中一个堂弟,你们关係很好。」池天樑专心开车。「再者,两名长辈带着很多小辈来探望你,可见平日亲戚走动频繁、彼此关係紧密,才会约在一起。」他不好好表现就是傻子了。 姚如真嘖嘖。「做得好,不过下次可以不用猜,直接问。」 池天樑点头。「好的。」 她看着池天樑的侧脸,像没骨头似的坐着。 「而且,你不用这么??累的。」诚然被人放在心尖的感觉很好,可他的重心也太偏了。姚如真想了想。「你听过思维训练吗?让演员进入角色的思维。」 「没有。」 姚如真说:「现在你想像一下,这里有个宝物库,里面是上千上万的珠宝。」 池天樑嗯了一声。 「然后你是最珍贵的宝石。所有人都喜欢你,珍惜你。」 池天樑看她一眼。 「你是宝物库里的王,最靚的仔。」姚如真拍他。「就这么想像一下。」 池天樑笑吟吟地看她。「然后呢?」 他这宛若看智障的眼神让她讲不下去了。姚如真说:「总之,你知道自己价值连城,要珍惜自己,好好吃饭。」 池天樑淡淡道:「宝石的存在是中性的,赋予它价值的,是人类。」 姚如真忍不住拍打座位。「??高材生了不起啊!」 钟大哥对不起,你弟弟太难搞了! 两天没回家,姚如真的狗窝竟然变整洁了,垃圾倒了、衣服收了、多了几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抹布,家里那些来不及整理的猫用品,也分门别类了。 池天樑像回自己家似的,熟门熟路,把东西放好。 姚如真找了把梳子弄自己头发,看着他忙,忽然觉得池天樑真的亏了。 池天樑洗了手,站在沙发后,接过她的梳子。 池天樑的力道很轻,姚如真像被梳毛的小动物,被一下又一下地顺头发,眼睛瞇起,头皮微微发麻。他的手指修长,撩起头发时,每一下,都像在撩动她的理智。 姚如真被勾得心猿意马,乾脆闭眼。 色字头上一把刀。 慎重啊姚如真! 池天樑眼睛映照面前的女人,继续刚才的话题。「我并不觉得累。」 姚如真。「不过是你暂时没注意到罢了。」 池天樑。「我很清楚。我体会过真正累的感觉。」 不管怎样努力都得不到家长的关爱、从意识到那刻开始就注定无望的初恋,才是真正的累。 而姚如真是一个对她付出十分,她就会回报一百分的人。 也许,她的那些前男友不是不喜欢她,而是太喜欢她了,姚如真自有一种处于世界中心的底气,那些人没自信把控她,也终日活在患得患失之中。 他是捡了便宜,在她最低谷时趁虚而入。 姚如真感觉到头皮被拉扯,睁开眼,看见池天樑直勾勾地盯着她,那眼睛黑得像一汪浓稠的池水。 她心里一跳,本能想躲开,池天樑却俯身,轻握她的下巴。 姚如真屏住呼吸。 池天樑朝她弯眼睛,曖昧又含糊,却只与她碰了碰唇,蜻蜓点水。分开之前,又在她的下唇咬了一下。 这太刺激了,姚如真差点升天。「你??你怎么不打招呼的?」 池天樑凝视她。「因为你喜欢这样。」 什么叫喜欢这样? 她喜欢的可多了。 「我们继续思维训练吧。」姚如真翻身,拉扯他的衣服。「现在你是道观上清修的道长,有一天中了药。」 「什么药?」 「还能是什么药?」姚如真笑嘻嘻。「然后道长前面出现了俏寡妇。」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。 「那我也想像一下。」池天樑在她耳畔说:「道长亲了寡妇的耳朵,说他会负责的。」 「寡妇不需要他负责。」姚如真走肾不走心。 池天樑眼睛沉沉地看她。「可是道长什么都没有,只有寡妇了。」 ----- 下一章做了,终于找到地方发这段肉了,感谢 十九?遲來的初戀(H) 道观空盪盪,世界都是灰濛濛一片。他咬着寡妇的耳朵,手探向衣服内,像一个从没沾过女色的道长,第一次探索别人的身体。 姚如真的脸慢慢变得潮红了。 池天樑实在很会伺候人,他并不焦急,解了胸罩,拨弄她的双乳。姚如真的情欲从从小小的海浪,一波盖过一波,挑起至高高的海涛。 眼看姚如真的眼睛染上水意,他的两指拂过乳尖,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,才神色庄严地道:「这位夫人,请自重。」 姚如真坐到他的怀里。「欲望是人之常情,道长不必在意,妾身替你紓解紓解。」 「请夫人换个自称。」池天樑不爱听这称呼,扶住她,拿了个抱枕,垫在她后面。 姚如真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,她拉开池天樑的裤子,一低头,就见池天樑的性器弹出来,涨得红红的,高高翘起,前端微微湿润。 她的心一盪,半闭眼睛,咯咯笑了。「道长好有精神??」 确实是很标准的尺寸,不太粗,但是长,像香蕉,又翘又直,捣进那里时,贴得紧紧的。 此时的姚如真,面若桃花,满是春情,与其说是寡妇,更像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。池天樑撕开安全套,深深地吮吸她的唇瓣。「那夫人想贫道怎么做?贫道听从??夫人指示??」 随着这个长吻,道长的性器亢奋地微微抖动,烫得惊人。 而寡妇的内裤里已经一塌糊涂。 「妾身想??道长??直捣黄龙??」姚如真话音刚落,便被搂起翻了个身,架在沙发上。 池天樑的柱身滑动几下,沾满爱液,探进早已湿漉漉的入口。 他低喃:「夫人??」 姚如真哼出呜咽,随着腹部抽颤,一阵暖意流淌,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弓起来。池天樑扣住她,开始啪嗒啪嗒地往她身体撞。 敏感点被反覆碰撞,姚如真骨头都酥了,手指紧紧扒拉沙发。 二人彷彿真的在道观旁若无人地偷情,彷彿在燃满催情香的道观交合,淫水从二人交合的地方溢出来,沿大腿淌。 姚如真的声音支离破碎,勉强挤出一句:「道长、好有、本、事??」 池天樑快到极限时,把自己抽了出来,发出响亮的啵声。他让姚如真换了面向他的姿势,鼻尖碰鼻尖。「夫人既教晓贫道爱欲,便需负责任。」 姚如真眼神失焦地看他。 池天樑脸孔满是情欲,气质又是乾乾净净的,像极了落下凡尘的道长。 性感又蛊人。 池天樑低低喘息,黑漆漆的双眼锁定她。「知道吗?」 姚如真摇头。 池天樑顶进去,深深地贴合她,充满在她的体内。「知道吗?」 姚如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,脑内雷电交加,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,直接高潮了。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。「知??道??」 池天樑弯了眼睛。「乖。」 他发现,战况愈是激烈时,稍微强硬一点,姚如真会比平时兴奋很多,甚至在本人也没意识到的时候,就到达高潮。 姚如真表情茫然,软绵绵地掛在他身上,裙子半掛在光滑的大腿上,湿轆轆地沾满二人的痕跡。 她的腿一直在颤抖——不是累的,是爽到极点的生理反应。 池天樑垂下眼说:「贫道带夫人梳洗。」 姚如真喘了好一会儿,趴在他身上。「好,劳烦道长了。」她真的不行了,现在很想睡觉。 池天樑吻她的额头。 二十?新開始(1) 道长和寡妇荒唐了一夜,把好好一个小窝给整荒唐了。 是夜,姚如真忘记在亲戚群报平安。好在池天樑看上去老实,姑姑跟小叔极为放心。 池天樑行为的极不老实,但顾念她身体不好,套套只用了一个,其馀时间都在斯磨——主要是他斯磨姚如真。 休战期间,池天樑的表弟打电话来。姚如真还认得宋洐安的声音,兴致勃勃地在旁边听他哭诉功课太难,想借点旧作业『抄考抄考』。 池天樑冷酷无情地拒了,姚如真于心不忍。「他还小,哄哄他就行,别太过份了。」 池天樑笑容温文地看着前方,忽然蹦出一句:「我也小。」 「啊?」 「我比你小。」 姚如真忍不住了。「你就比我小一个月,连星座也是挨着的,你好意思吗。」她记得可清楚了,他的生日正好卡在开学日,九月一日。 总之池天樑不管,池天樑听不得别人喊她姐姐。 在下半场,池天樑亲身给她体验一把『年纪小』的滋味,一个劲地喊真真姐姐,喊得轻轻柔柔的,喊得姚如真把头埋在枕头里,不去看他。 翌日姚如真起床时,迷迷糊糊地想起什么。「池公子,你收拾时有看到一个红底白字的袋子吗?」 「有,收在衣柜里。」池天樑问:「怎么了?」 「你打开看看。」姚如真安心了,继续抱着被子。「那是我送你的。」 池天樑见过那巨大袋子,自然知道是什么,可他本来以为那是她艺人的,猛一听到这句话,呆呆地站在原地。 他一步一步走到衣柜,拉开门。 他拿起袋子看。这是一个漂亮的琴盒,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小提琴。 虽然型号不一样,但牌子是一样的,跟尘封的记忆一样。 「单子在里面,叁十日内可以换,不能退??」姚如真睏极了,打了个呵欠,咕噥道:「你若是不喜欢它,这两天就去琴行再挑一款,差额我补??」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。房间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窗户传来的、稀稀落落的汽车声,和池天樑鼓动的心跳声。 他抱着琴盒,愈抱愈紧,把它贴近心脏。 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大,把他的所有思绪撞得七零八落。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了。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一个琴了。 池天樑想了很多、很多。不过,这一天,他心里最大的念头是——幸好他没有放弃喜欢姚如真,幸好他喜欢的是姚如真。 ?? ?? 参与绑架杨乐乐的人全被抓到了。不出意料,犯人一直潜伏在粉丝群里,这回也是透过群里资讯埋伏。 出乎意料的是,最后一名被抓到的人,并不认识杨乐乐。 当初骚扰杨乐乐的过激粉丝早就消停了,不肯消停的,林玉风也使了点手段让消停了。但他们做过的事有留下痕跡,留下很多资讯,都落到别人手上。 包括杨乐乐的车、地址,等等。 「之前,我一直有个疑惑。」池天樑说:「对方若是掌握小乐乐的所有资料,为什么不放到网络上公开,对她网络欺凌?我相信只要公开她是林玉风的未婚妻,让他们分开的效率,会比搞那种小动作高。」 「那是为什么?」姚如真。 「我猜,他们掌握的资讯不足,不能直接确定小乐乐就是『那个人』。」 林玉风把所有私人讯息保护得很好,也擅长发烟雾弹,光是中学的緋闻对象就有两个,分别是许霜凌和姚如真,更别提狗仔队被打过招呼,整天都在发似是而非的报导。 他的住处有叁个,常用车有几辆,粉丝很难得知他的行踪。 最后一个犯人是姚如真的前同事。他与姚如真闹过不愉快、自己惹上官非、最近也缺钱。种种原因之下,他挺而走险,把她的资讯卖给胆大的凶徒。 那些缺钱的团伙可不是小粉丝,既然不确定谁是林家儿媳妇,便乾脆都绑了。 「跟我有过节的同事?谁?」姚如真。 「一名姓徐的男士。」池天樑。 「哈,竟然是他。」姚如真冷笑。「他不当咸猪手老师后,直接转行当绑匪了啊。」 不过她也就感慨一下,过了这么久,她早就忘记离职时的憋屈了。 姚如真活动一下身躯,随后在iPad上点开锻鍊影片。 她住院住到浑身不对劲,连那啥运动都有些力不从心了,简直不可饶恕。美色当前,若她有心无力,腰都动不了,不就暴殄天物了? 这不可以! 下回她还想在上面自己摇呢! 池天樑见她开始拉伸,找来一条乾净的毛巾,随口问:「你想他们最后怎样?什么程度的身败名裂?」 姚如真差点喷口水,震惊地看他。「??你在开玩笑吧?」 池天樑黑黝黝的眼睛在看她。 「你一个律师,别做非法的事。」姚如真没再把他看成傻白甜,警告他:「别发疯啊你。」 池天樑笑了笑。「怎么会呢。」 姚如真思索。「要不你帮我提告吧?剩下的,交给法官就可以了。」 池天樑自然没有异议。 他道:「我会用尽全力、让徐先生罪有应得。」上次还是判得太轻了。 姚如真做完拉伸,看了看时鐘。「糟了,我得出门了!」 「我送你。」池天樑拿车匙。 「不用了,乐乐来接我!」姚如真一边看镜子一边喊道:「你也回家吧!」 二十?新開始(2) po1 8 b t.co m 言姐消息灵通,得知姚如真跟太子妃遇险,不需要上面吩咐,就直接让姚如真休假两个月。姚如真连忙拒了,说一个月就可以。 不过,她休假后的日子更忙。 因为,林玉风被杨乐乐这事一刺激,直接把婚礼前的所有工作推了。 林玉风很龟毛,这么一闲下来,四处挑剔,婚礼顿时复杂了好多,连场地的色调和礼物都得统一,光是婚纱就备了二十套。 连伴娘姚如真和伴郎谢朗豪也受不了,濒临崩溃边缘。 「乐乐,你要不要考虑逃个婚?」姚如真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。 她还能休息一下,而谢朗豪,已经被林玉风拎走去折腾婚车了。 林玉风认为婚车安全措施不足,想做紧急维修、还想做做改装——至少得换上防弹玻璃。 谢朗豪,惨。 「我很想,但婚纱提起来跑太重了。」杨乐乐也累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。 「结婚太可怕了。」姚如真。 「那你不要结婚。」杨乐乐。 「好。」姚如真说:「回头我跟池天樑提一下,叁十五??叁十岁前不提结婚。」要看更多好书请到:yaogu osh u.co m 她不是抵触结婚,如果结婚前后的生活没分别,她也是可以的。 不过这可能吗?在恋爱前,池天樑也保证她的生活没分别,可现在,家里的田螺先生天天在眼前转,她都忘记便利店叁文治的味道了。 姚如真警觉。 「怎么了?」杨乐乐。 「没有。」姚如真没骨头似的滑落沙发。「就觉得自己挺渣的。」 「做渣女好啊。」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「我支持你做渣女。」 姚如真乐了。「你不该劝劝我吗?」 杨乐乐当然不劝,她自己也很想逃婚呢。 逃婚是不可能逃婚的,不过暂且逃跑一下,是可以的。 杨乐乐不敢甩掉保鑣。她和姚如真回復体力后,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,指挥保鑣开车出门。姚如真也怕林玉风发疯,所以打算去熟悉又安全的地方。 二人回到中学母校。 今天是周六,圣提亚学院的学生不多,只有操场上零零星星的学生在打排球。 姚如真在校友簿签名时,校工瞇起眼打量她好一会儿,恍然道:「原来是你!翻墙那个!」 「我好久没翻了。」姚如真挑眉。「这不就走正门了吗。」 不过被认出来,她挺高兴的。 姚如真和杨乐乐掛上访客证,懒洋洋地晃悠。 不是上课日,很多老师不在,连小卖部也没开,她们就随意逛一圈,点评学弟学妹的壁报板。 礼堂里掛着优秀学生排行榜,在她们那一届,方美婷是第一位。 姚如真自拍一张,发到群里。 拍完照,杨乐乐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去篮球场。圣提亚有叁个篮球场,一个室内场、一个大球场和一个小球场,她们找了一会儿,才在小球场看到练球的学妹。 那里有四个学妹,看上去中四、中五左右,在练投球。 杨乐乐顿时双眼亮晶晶,摇了摇姚如真。 姚如真摇头。 学妹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们了,不过仍然专注训练,直到失手把球扔向她们时,才吃惊地看过去。「小心!」 姚如真接住球,抬手把球拋过去,正中篮框。 她这边和篮框距离很远,可见准头很好。学妹拿回球,先是咚咚咚地跑来道歉,和队友对视一眼,问道:「学姐要一起玩吗?」 杨乐乐大声答:「要要要!」 姚如真也笑。「好啊,正好六个人,不如来玩叁对叁斗牛?」 二十?新開始(3) 学妹们不太清楚规则,杨乐乐上前热情地讲解。姚如真在旁边看着看着,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。「喂?」 是池天樑。「真真,你还在小乐乐家吗?晚上想吃什么?」 好吧。 至少他学会问坐标了,而不是直接锁定她的位置。 姚如真心里暗暗点头,故意逗他:「还在乐乐家。我今天不回去了,给你充足的自由,好不好?」 那边开始热身了,其中一人特别大声地喊道:「打球前要好好拉筋,不要偷懒!」 池天樑说:「没想到小乐乐家里大到能打球。」 姚如真说: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。」 池天樑:「??」 姚如真:「??」 姚如真继续:「好吧,我这不是临时起意吗,不是故意骗你。」 「我相信姚同学。」池天樑轻飘飘道:「姚同学提倡恋爱相处要坦坦白白。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让男朋友留在家里、不知道你的动向、处于忧心当中的。」 「??」姚如真完全能想像到池天樑在电话那端、阴阳怪气地点头的模样。 「需要我接你吗?」池天樑。 「??」姚如真能说不需要吗。 最后她还是报了中学坐标,然后生无可恋地掛电话。 姚如真咬牙切齿。「我、不、会、结、婚、的。」没结婚都这样,结了婚还得了,直接成掛件了。 ?? ?? 下午时分,西斜的阳光很猛烈,池天樑背着小提琴,从音乐室出来,正好看见旁边楼的教员室。老师要换课,打开储物房,把躲在里面乘凉的学生赶出来。 他的目光追随着姚如真。 姚如真抱着啦啦球,灵活地鑽出来,对老师作揖赔笑。那老师也习惯了,笑骂几句便摆摆手赶人。 姚如真得令,兴高采烈地便领着小伙伴走了。 「她为什么老是束双马尾啊?」旁边的女同学撇嘴。「真以为自己是美少女吗?」 「她喜欢双马尾嘛,就算在啦啦队,也要所有人一起绑双马尾??你上次不也在找她的同款发圈?」 「那、那是好看嘛。」女同学涨红了脸。 要不是她实在拉不下脸绑双马尾、穿短裙,她也参加姚如真的啦啦队了。虽然很多人都酸姚如真,但若她拋出橄欖枝,她们一定会抢着进她圈子的。 她说完,转头看见池天樑,撞了撞同伴。 池天樑笑着岔开话题:「每个人都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嘛,比如我也特别喜欢拼模型。」 「真的吗?看不出来,班长像是在家里看歷史书的人。」 女同学也松一口气。「班长的兴趣是乐于助人啦。」 池天樑笑笑。 其实他根本不喜欢。 准确来说,是没有感觉。不过,调节气氛、帮同学的忙,这些都是别人喜欢的事,那何乐而不为。 明音选的科跟他不一样,下节课要分开教室。池天樑思索接下来的课表,冷不防往左边一拦。「姚同学。」 姚如真笑嘻嘻。「好巧啊班长。」 池天樑笑吟吟。「化学室在叁楼,你要去哪里?」 「我去洗手间呢,人有叁急。」少女眼睛四处转,寻找逃生的路。「要去办大事。」火锅在等她呢。 「我记得化学室旁边也有洗手间。」 「那个拉得不畅快。」姚如真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。「你们男生不懂的。」 似乎在赶时间,少女急急转身,甩开池天樑时,不小心撞到他的小提琴盒。池天樑整个人晃了晃,她吓了一跳,连忙抱住琴盒。「对不起对不起!没事吧?」 「没事。」池天樑站稳。 姚如真看上去比他还急。「你快检查一下啊,乐器这玩意很精细,不经摔的。」 「真的没事。」池天樑笑意盈盈,半真半假地开玩笑:「我以为你会趁着这大好机会跑掉呢。」 「你这人怎么这样。」姚如真翻白眼。「我就是再看不惯你,也不至于这样过份。我知道乐器很重要,我男友把他的结他当老婆呢。」 池天樑应了声。「嗯。」 见他忽然安静下来,没有接招,倒让姚如真心生警惕。「真没事?那我走啦?」 「嗯。」 「那明天见!」 「??姚如真。」 「什么?」姚如真急剎。 「下??」下周我有演奏,你能来看吗。 池天樑看她。「??下周化学有小测,你别忘了。」 姚如真一脸牙疼。「知道了,谢谢、谢谢!」 池天樑和她分道扬鑣,随后到化学室上课,把小提琴搁在一旁。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,很多人都收拾好大包小包,好等下课后,能不回课室、直接回家。同学陆陆续续进来,有人的书包撞到他的琴、也有人不小心踢到琴。 面对同学的抱歉声,池天樑笑笑地说,没关係。 不过是一个琴而已。若他较真起来,一定会被人说,真那么宝贝就别带回校、留在家里啊。 既然那么喜欢,为什么不把它藏好? 在打铃前,谢朗豪火急火燎地跑进来,拉着林玉风的手臂。「小玉,你别磨磨蹭蹭的!」 「急什么,老师还没来。」林玉风慢悠悠地落座。 谢朗豪跑到满头大汗,坐下就一直在擦汗。他转了一圈,没见姚如真,压低声对林玉风说:「姚如真好勇啊,连老袁的课都敢翘,她是不想毕业了吗?」 林玉风抬眼。「反正她不是最后一名。」 化学科倒数第一名的谢朗豪,顿时像泄气的皮球。「??我恨这个世界!」他又心有不甘地转了转头。「姚如真一定是去找她男友玩了,重色轻友!」 池天樑不由得看过去。 「怎么了?」谢朗豪。 池天樑笑了笑,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。 「什么啊。」谢朗豪摸不着头脑,悄悄问方美婷。「难不成他暗恋我?」 谢朗豪摸摸下巴,觉得自己是有点小帅。 不过他的心是属于方美婷的! 「??」林玉风。 方美婷叹口气。「你少说几句吧。」池天樑能忍住不给谢朗豪下绊子,已经是好脾气了。 二十一?純情班長俏校霸(1) 文/橙色尾尾 池天樑踏入校园时,守在门口的校工都下班了,可是学生却没有减少,仍有不少人在。 在他们毕业后,圣提亚又建了一栋新的教学楼,作为主楼。 自从会考、高考取消后,再没有分文、理、商科,新文凭考试的学生选科自由,人数骤降,不再需要大化学室。以前的化学室,已变成了展示室。 他爬上旧教学楼,穿过走廊,走到音乐室门前,靠着栏杆。 这里视野宽广,所有篮球场一览无遗,他环视一圈,最后顺着喝采声,在小篮球场上,看见姚如真。 姚如真背部挺直,降低重心,在胯下传球的瞬间,矫捷地越过阻拦她的人,带球上篮。 与她的性格一样,姚如真的头发也很叛逆。本来她就有天然卷,这一场比赛下来,头发直接变得乱蓬蓬的,四处乱翘。 像甩着两条蓬松尾巴的小狐狸。 她在教两个学妹上篮姿势,汗恤微微被汗水打湿,隐约看到肌肉。等她们成功了,便兴高采烈地和她们拳头碰拳头,凑过去讲什么。学妹听得认真,不住点头。 池天樑看得专注,此时姚如真扭头,二人对上目光。 她咧嘴笑了,并对他眨单眼。 池天樑面无表情,心脏却跳得快要死掉了。 等他走到场外时,姚如真已经在打第二局了,看台有零星学生围战,在吱吱喳喳地讨论。池天樑听了一会儿,发现女生都在讨论杨乐乐、男生都在谈论姚如真。 池天樑坐姿端正地坐在看台。 其他人都或半躺、或弯腰,就他腰板挺直、笔直如松,在萝卜头中非常显眼。 杨乐乐正在防守姚如真,眼睛却很尖。「家属来接人了!要快点结束吗?」 「唷,你要认输啦?」姚如真笑嘻嘻。 「怎么可能?当然是你认输啦!」杨乐乐笑出小虎牙。 姚如真持球,想甩掉人,但杨乐乐紧紧进迫。 二人较劲,姚如真用假动作虚晃一招、试图投篮,可杨乐乐实在太熟悉她这一招了,在球脱手的瞬间,杨乐乐便进行阻攻,让球的轨跡偏移。 球歪了。 另一名学妹趁机捡球补分。 一局结束,杨乐乐腮边全是汗,姚如真也气喘如牛。 二人心情舒畅。 「姚如真。」杨乐乐看着学妹。「以前啊,有人跟我说过,我是她的英雄??可对我来说,你就是我的英雄。」 「啊?什么英雄?」姚如真实在累了,坐在地上。 她上午被林玉风折腾、下午被杨乐乐折腾,是真的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了。 这对损友。 「我的英雄。」杨乐乐把她拉起。「没有你带我玩,可能我至今仍然是一个惹人嫌的人,中学没有朋友,当不成副队长,也认识不了那么那么多人。」 她记得姚如真当时就是站在这个位置,拿着篮球,问她要不要玩。 能融入集体、与人相处,不是必然的事。 姚如真永远都是闪闪发亮的。她被人群簇拥着,虽然爱热闹,却不两面叁刀,也不是单纯的派对动物。她对落单的人,不会吝嗇施以援手。 她是一个明亮的火源,点亮了无数烛火,点亮了无数的灯。 听到这话,姚如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 姚如真眨眨眼,顿了好半晌,嘟嚷:「??傻妹。」 「傻妹也有仙女教母。」杨乐乐笑容灿烂。「姚如真,属于我的故事完结了,现在轮到你了。」 杨乐乐往姚如真背后一推,推向池天樑的方向。 二十一?純情班長俏校霸(2) 姚如真走到场外。 她跳上看台,与池天樑对上视线,不自觉地咧嘴而笑。「池公子好。」 「姚同学好。」池天樑看不出情绪。 姚如真坐在他旁边,接过蒸馏水,咕咚咕咚地一口乾了。「你之前没看过我打球吧,我打得怎么样?」 「技术精湛。」池天樑给她递纸巾。 「谢谢。」姚如真擦了擦,发现防晒都掉了。「不用等乐乐了,她说林玉风在校门等她。」 「明白。」 「圣提亚变了好多啊,教员室都换位置了,你还记得教员室以前在哪里吗?」 「在音乐室对面。」 「嗯哪。」姚如真累得四仰八叉。「那时我真怕你,梦里翻墙下来都是你,被你拎着辫子逮回去。」 那时她心有不甘,扔过假蟑螂、倒过粉笔灰,就想看他失态的样子,从来没有成功过,每一次都被见招拆招。 「真想看你失态的样——」她扭过头,撞进池天樑的眼睛里。 姚如真后半句说不出口了。 池天樑伸手与她相扣,伸手把她乱糟糟的头发拨开。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,也许很可怕、也许没有表情、也许是在笑。 「姚同学。」池天樑说出年少时的愿望。「我可以吻你吗?」 「可、可以。」姚如真口乾舌燥。 池天樑低头,终于为压制不住感情找到出口,扶住姚如真的肩,把所有意乱情迷倾倒在这个吻里。 池天樑不是第一次看她打球。可是在他最出格的幻想里,都不敢肖想,姚如真下场时,能坐在他旁边,在他的怀里,与他亲吻。 这是他的、他的姚如真。 池天樑的吻并不霸道,甚至能称作温吞。他耐心地一寸一寸地推进,却非常缠人,绵长不已。起初姚如真还分心注意四周,吻着吻着却变迷糊了,按在他胸膛的手,也渐渐变成环住男人的背。 也许是昨天刚做完,姚如真有些躁动。她猛地惊醒过来,瞪大眼,用力拍池天樑的背。 池天樑放开她。 「等等,这还是在学校呢!」姚如真大吸口气,赶紧环视一圈,还好学弟学妹都走了。 到底是真走了还是躲起了她管不着,反正视线范围内必须没有人! 池天樑的气息也乱了。「我们成年了。」 姚如真被惊吓到了。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?假日的学校,球场下的偷欢,这么刺激? 姚如真怒得拍打他。「这里是神圣的校园!」你的名字还在礼堂的优秀学生排行榜上面呢!庄重一点! 池天樑道:「成年了不会被老师抓早恋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池天樑的眼神无比清澈,像是刚才情动的人不是他,拾起姚如真喝空的蒸馏水瓶子,把它扭成条状,准备回收。「姚同学在生气什么?这里是我敬重的母校,有敬爱的老师。校园,当然是神圣的。」 姚如真生无可恋。「??我累了,我们回去吧。」 池天樑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头,纯良如绵羊。 姚如真走之前,特地拐到教员室,但熟悉的老师不在,只能遗憾地留下便条,贴在他们桌上。 学校的闸门关了一半,守门的校工不知道何时回来了。 姚如真在校友簿签离开时间。见校工瞇起眼打量池天樑好久,姚如真便说:「这是以前抓我翻墙的那个同学。」 校工恍然,又多看了池天樑几眼,见他文质彬彬、一看就是优等生的样子,又不禁看姚如真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大家都不知道真相,被折腾的其实是她。 真的。 ?? ?? 从神圣的校园里,校霸把班长拐走了。 拐去吃火锅。 火锅是班长提议的,他表示想要正式和校霸在那面墙留一张照片。 虽然姚如真觉得,他是想直接去把她跟陈俊伟那张照给扔了——上回她去那面墙翻找,不知道何时,她跟第二任男朋友的照片也不见了,非常可疑。 说实话,两个人吃火锅有点冷清。于是,在池天樑接到表弟电话时,姚如真顺口问:「要一起吃吗?」 池天樑回答:「不要。」 电话里的宋洐安:「要!」 池天樑的假笑维持不下去了。姚如真憋着笑说,那好,她一身臭汗,得回家洗澡,顺便补个妆。 「往后也要正式见见你家人,就当预演了。」她眨单眼。 这句话,这眨眼,把池天樑的阴云给眨没了。 池天樑只得去接表弟。 宋洐安做了电灯泡,自知理亏,小鸡似的低头上车,然后愣了愣。 对比昔日的一尘不染,现在车上有了大大小小的饰物,后视镜有吊饰、副驾放了勾着掛坠的充电线,就连他身后的抱枕,都黏着一根长头发。 他扣好安全带,坐得愈发拘谨,问道:「表嫂??是怎样的人?」刚才在电话应得爽快,现在才后知后觉想,对方该不会很严肃??吧? 池天樑看他一眼,颇喜欢他对姚如真的称呼。「她性格开朗。」 宋洐安是半信半疑的。 车开到火锅店。他们到达时,火锅店里已满当当的,外面还有人在等候入座。还好姚如真提早打好招呼,给他留了位置泊车。 宋洐安没想到表哥带他去吃火锅,而不是安静的餐馆,一时没反应过来,茫然地随他走,直到在雾腾腾中,看到一名漂亮的女人。 「来啦?」姚如真掀起眼角看他。「小弟弟,想吃什么锅?」 十足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。 宋洐安张大了嘴。 「胡椒猪肚?鲜菇汤?羊汤?」姚如真往他面前挥了挥手。「傻啦?」 难道这表兄弟,都没吃过火锅? 池天樑这娇花也就罢了,表弟明明看上去很外向啊,也没吃火锅吗? 宋洐安反射性地说:「没傻,姐姐!」 「很好,要什么锅?」 「麻辣!」 「识货!」姚如真笑出一口白牙,起身找人。「你先点菜!」 宋洐安心情复杂地落座。 好消息,他终于见到奶茶姐姐了。坏消息,奶茶姐姐是他的表嫂。这简直是发到SNS会被说是地狱笑话的程度。 姚如真的变化也很大。她之前在奶茶店时衣着简单、头发没怎么打理。今天的她,画了全妆,一身蓝色连衣裙,松松地绑了个叁股辫,红发散落,一晃一晃的。 又艳丽又有气势。 这不是花店触手可及的玫瑰,而是种在盆栽里的、茁壮的玫瑰花。 若是一开始宋洐安碰上的是这样的姚如真,可能他不敢追她——甚至连搭话都不敢。 池天樑眼也不眨地看姚如真。「我吃蕃茄锅。」 「我知道。」姚如真头也不回地摆手。 池天樑微笑,肉眼可见地柔软起来,像收起爪子的、乖巧的猛兽。 宋洐安震惊地看表哥,脑子里胡乱地想,奶茶姐姐没骗他,她真的喜欢戴着眼镜成熟稳重挥金如土。 这不就是他表哥吗。 宋洐安这顿饭吃得怀疑人生,好在他心大,姚如真又健谈,很快便打成一片,烫着牛肉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。 「这么说,你们这一辈就叁个表兄弟?」姚如真很意外。 「嗯,我们的父母都比较严??肃,所以有什么事,都习惯先找表哥。」宋洐安说。 姚如真乐了。「看出来了。」连借车都问表哥借。 宋洐安苦着脸。「表哥太优秀,把我们家长的要求都提高了。」 「池公子,这就是你不对了。」姚如真咬牛肉,看向池天樑,接过他递来的湿纸巾。「你看,我也是老大,把所有人的期望值拉低,后面堂弟的日子便舒服了。」 池天樑说:「姚同学也很优秀。」 这话姚如真爱听,当即笑嘻嘻的。 一轮对话下来,姚如真对池天樑的父母有数了。 看来是个硬茬。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,吃饱喝足,叁人拍了一张拍立得。 当然,姚校霸和池班长再单独拍了一张。 在缓缓蒸腾的雾气中,池天樑这回不掩饰自己,掛着柔和的笑,眼神炽热地看姚如真,而姚如真也笑得开怀。 宋洐安去洗手间时,姚如真忽然喊:「池公子。」 「什么?」 「你想要我见你的爸妈吗?」 「不想。」 「为什么?」 「不为什么。」池天樑冷淡地说:「没这个需要。」 「怎么,你怕把我吓跑?」姚如真挑眉。 池天樑不吭声。 「都成年人了,谈个恋爱,难道他们还能没收手机?」姚如真说:「再说,没有手机,直接用电脑的Google文件,开个二人权限线上编辑,就能实时对话,调情调得多骚都行。」 池天樑:「这是姚同学的经验之谈吗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糟了。 还好池天樑没执着,只淡淡地继续话题:「他们很会施压,擅长寻找对手的弱点。」 姚如真笑笑。「我又不是他们的对手。」 「差不多。」 「池天樑。」姚如真直视他。「我不会被吓跑的。」 「??」 「你能相信我吗?」 池天樑看她,喉头动了动,沉默地看。 姚如真握他的手。 相对池天樑这双修长的手,她的手其实有些粗糙,手背有明显的青筋。不过,池天樑的手是湿冷的,而姚如真的手,是乾燥温暖的。 跟她本人一样。 「??相信。」他看向姚如真。「我相信你。」 她选择了他。 他也要学会信任她。 姚如真从来言出必行。 姚如真眼带笑意。「那就好!」 池天樑应道:「嗯。」 池天樑慢慢扣紧姚如真的手,凝神看了一会儿。 姚如真估计他还在惊魂未定,也随他,腾出来的另一隻手开始收拾桌面,准备离开。就在她弄好一切时,池天樑终于开口了。 「所以。」池天樑却是问道:「Google文件调情,是姚同学的经验之谈吗?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这男人的心眼比针眼还小。 二十二?婚紗和提琴(H) 五分鐘后,姚如真双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,那表情,犹如销魂得要上天堂。 现在说他不久前还是处男,谁会信。 池天樑的手细细拈弄,循序渐进,花芯在他的揉弄下颤颤巍巍地抖动,绽放起来,泊泊地渗出蜜液来。 他的手指修长,轻轻地来回抽插,若有若无地拨动阴蒂,姚如真很快便受不了,抓住他的肩膀。「你先出来,等一等——」 花芯却是一阵紧缩,留恋不已。 「可是真真把我吃进去了。」池天樑故作困惑。「还是你更想要??别的?」 「池天樑!」姚如真怒道。 她看见池天樑抽出手指,在她面前一根一根地张开,白皙的手指晶莹透亮的,指缝张开,拉出丝丝水跡。 池天樑舔食指。 这情境太淫蘼,姚如真快要不能呼吸,肚子又一颤,水咕咚咕咚地冒出来,沾在婚纱上,闪着水泽。 因为要出席婚礼,池天樑今天把头发梳起,比平时更显成熟。他带着姚如真的手,一起解开裤头,手下的触感又硬又烫。 姚如真喘着气。「套子呢?」 蕾丝裙子滑下,崩出半边柔软的乳肉。 她恶意地抓了抓那处,感觉到性器变得更大了,前端慢慢抬头,变得更加有侵略性,对她虎视眈眈。 池天樑用湿漉漉的手指撕开包装,姚如真替他戴上,指甲往龟头轻轻一刮。 然后,他们猛地纠缠在一起,热烈亲吻,衣物一件一件地散落在灯泡上,最重白纱也撤了,就剩内衬,阻挡的衣物被拨开,性器紧贴。 姚如真嘴巴微张,快感包围着她,浑身上下都在叫嚣,渴望迎接池天樑。「池天樑??」 她扬起腿,在无意识地蹭池天樑。 池天樑知道刚才姚如真已经情动了,等到她进入高潮边缘,才扳着她的脸,分开她的腿,突破层层裙子内衬,推入通道。 他插到底时,发出愉悦的喟叹,而姚如真也克制不了,在深夜的房间大声呻吟。 红发落在洁白的婚纱上,随每一下律动一晃一晃,映在池天樑眼底。 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美丽的画面。 有一瞬间,他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,怀里的女人只是他一个疯狂的幻梦,醒来后,还是那个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姚如真。 「太??深了??」姚如真眼角带泪,搥了他一下。「深夜别那么??大动作??」 池天樑的眼睛重新聚焦,舔去姚如真眼角的泪。「可是很舒服吧?」 姚如真感觉到他的动作反而变得更重了,速度缓下来,可每一下都插得又重又深,反覆撑开荫唇。 她紧闭着眼,爽得脚趾都蜷起来。 他故意的! 池天樑在她身上耸动,月光从窗外照进来,披在男人身上。他留恋地抱着姚如真,感受着她因高潮的哆嗦,表情既虔诚又狂热。 池天樑抱着姚如真,无声地做口型—— 真真,我爱你。 姚如真不知道高潮了几次,婚纱和男人身上的礼服都脏得不成样子,地上还扔了几个用完的套,有些东西甚至被喷在灯泡上。 池天樑完结后,替她把婚纱脱了,拿纸巾仔细清理她的大腿。 姚如真实在没眼看,直接去洗澡了。「明天管理处敲门,我可不管你!」 池天樑浑身上下都是饜足,抱起婚纱,轻笑出声。 二十三?最後的牌(1) 姚如真托朋友架设了一个古老留言板,设了密码,让池天樑玩。 「在google文件上写太多骚话,会被封号的。」她说:「这种留言板用自己买的网域,不会有人管,你想写什么都行。」 池天樑满意了,经常登入留言板,每天写点东西。 姚如真也每天登入,回他的留言,再补点今天的日常。她莫名觉得,这有点像中学生的交换日记。 老套是老套,但挺有滋味。 即使一星期不见面,二人也很有新鲜感。 新学年后,姚如真带的两个艺人正式成为高中生。随着二人的工作量增加,姚如真的工资也水涨船高。 姚如真请一圈姊妹团吃自助餐,庆贺升职,每天不是忙着去这里忙、就是去那里聚餐。池天樑不参与,只负责接送,或是捎带东西。 这天,池天樑开车送走姚如真后,到了一家奶茶店。 奶茶店今天关了闸,栢美独自在里面算帐,听到电话震动声,便上前去开门。她吞了吞口水,看着眼前看似和善的男人。 「你好,文小姐。」池天樑温文地笑笑。 栢美惴惴不安。「??池律师找我做什么?案件不是已经结束了吗?」 「只是聊聊天,文小姐不需要那么紧张。」池天樑进门,寒暄道:「令妹最近身体如何?」 栢美答他:「她情况稳定,能回校上课了。」 「太好了。」池天樑的笑容亲切极了。「有你的关爱,我相信她很快復原。」 栢美勉强笑了笑。 她不敢看轻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。几个月前,她焦头烂额地发现妹妹在一个疯狂的群里,发了不少学姐和她朋友的个人资料,既内疚又惊恐。 然后,这个男人出现了,说,我是来帮你的。 「据我所知,令妹所在的群里,几个涉案人士已经被调查。」池天樑说:「你跟姚如真感情很好,发生这种事,想必你也相当愧疚、难受。」 栢美面露苦涩。「我可以向学姐道歉,也会带她去自首??」她以前只知道她追星,没想到会追成这个样子。 池天樑给她倒了一杯茶。「我说过,我是来帮你的。」 他继续说:「令妹固然有错,但那些煽动她、让她提供资料的人更为可恶。她年纪小、情绪不稳定。那些人比她年长,其中一人以前还是老师,被调查后,却让一个仍是学生的小姑娘当挡箭牌,不是更为可恨吗?」 栢美捏紧拳头。 池天樑继续娓娓说道:「相较而言,令妹的错,没有直接做成伤害,且没有损害第叁方权益。只要当事人理解、令妹将功补过,事情还有转圜馀地。」 栢美警惕起来。「你想要她做什么?」 池天樑笑容亲切。「想必你听说过『污点证人』吧?当然,那只是我的初步想法。她在群里那么久,有聊天纪录,知道不少内情,相信她能提供宝贵的线索。」 「你为什么要帮我?」栢美面露犹豫。「我不明白??明明你该对学姐揭发我才对。」 「因为,我希望减低姚如真所受的伤害。」池天樑说:「现在首要事情,是让真正的恶人绳之以法。」 先不提栢美的妹妹有情绪病,本来就不易入罪。其次,她的罪轻,以栢美和姚如真的关係,姚如真得知内情后,一定会心软,不作追究。 与到等到那一步,池天樑不如先发制人,让她发挥最大功用。 这个方案,既让栢美减缓罪恶感,也能增加筹码,让真正具威胁性的人尽快落网。 他不认为她能提供什么好筹码。不过,即使她提供的线索用处不大,也不过是一步无关痛痒的棋,而不是一步废棋。 最重要的是,姚如真知道栢美有挽救的心,情感上会好过很多。 ?? ?? 池天樑离开奶茶店后,接到姚如真的短讯。今天她约了猫友,让太后跟小伙伴聚会,可到场后,才发现忘带冻乾和湿纸巾了。 他折回家,拎着大大的猫包过去。 姚如真让太后留在室内,跟杨乐乐到外面找他。 「孩子妈妈。」池天樑递上猫包,笑吟吟道:「你把这个落下了。」 杨乐乐马上惊恐地看姚如真的肚子。 「??」姚如真。 「姚如真??」杨乐乐吞口水,附在她耳边小声说:「下次套套过期就不要用了,跟我借就行,我家存货很多的,胖子还会抽样检查质量,保证严谨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不是,她没有,并没有。 「我肚子里没有孩子,没有。」姚如真咬牙切齿。「池天樑!」 「是的,我们只是在角色扮演。」池天樑说:「小乐乐不要误会。」 杨乐乐的眼神变得敬佩。 姚如真看懂了,那是「你们玩很大哦」的眼神。 确实,姚如真也觉得他们玩得很大,以前玩过道长和寡妇,昨天玩的是丞相和嫂嫂,还让池天樑拿着把扇子。 姚如真平时就觉得池天樑讲话文皱皱的,像极了古人,没想到他说起浑话来,也是斯斯文文的。 她摸摸鼻子。 姚如真最近头顶长了黑色发根,她又懒得补染,这阵子都是戴着贝雷帽出门的,池天樑自然也跟上。二人相处久了,穿搭、配色渐渐变得相似,现在他们站在一起,明眼人都能看出情侣关係。 当然,也有人相信只要有恆心,挖墙脚能成真。 比如那个小鲜肉弟弟。 姚如真似乎很招惹弟弟,这阵子,好几个追她的人都是年纪小的。今天那小鲜肉也来了,还驾着一辆拉风的电单车,停车,在眾人面前脱头盔。「姚姐姐下午好。」 姚如真眼都懒得抬。「你好。」 「今天你打算几点走?我可以等你的。」 「不必了。」姚如真。 这人都没猫,怎么还能追到猫友聚会来了。 其实池天樑也不是没桃花,不过追他的都是性格文静的人,最出格的行为也就深夜发短讯而已。相较而言,姚如真这边的桃花奔放多了。 池天樑打量那辆车一会儿,笑说:「这辆车改装得不错。」 男孩看池天樑一眼。「谢谢。」 「冒昧问一下,是在哪家车行改的?」 「车行?」 「嗯。」池天樑转头看姚如真,温和又诚恳。「若是非法改装的车,我不太建议真真乘坐。」 「??」姚如真。 这淡淡的茶味,不是错觉。 「再者。」池天樑有礼地说:「过海隧道费不便宜,让你送她来我家,实在过意不去,我会补上车费的。」 男孩青了脸。这是把他当司机了? 「??」姚如真。 姚如真??姚如真心里忽然平衡了。 原来他不止对她阴阳怪气,他对其他人也是平等的。 姚如真表情安详。 这段戏看得杨乐乐捧腹大笑。 直到丈夫接她回家,杨乐乐的嘴角也是弯的。「我觉得姚如真栽了,我打赌,不出几个月,她就会搬到池天樑家。」 池天樑这战斗力也太强了。 一句脏话都没有,但全往别人的弱点精准打击。 林玉风哼了一声。「他那房子太小了。」 「还好吧,姚如真说他那里有叁个房间,很不错了。」杨乐乐思索。「爷爷奶奶以前和我住的都是两房单位,房子太大打扫很辛苦的。」 「也有人觉得不够大。」林玉风说:「旁边的单位也是叁房,他们刚生了二胎,房间不够要搬走,在找人接手呢。」 杨乐乐眨眨眼。「哦。」 她再眨眨眼。 林玉风不说话。 然后杨乐乐直截了当说:「胖子,你不用再暗示了。你就直说想把隔壁买下来,然后打通两个单位变成大房子,给我们的孩子腾空间好了。」 「孩子还远着呢。」林玉风。 那就是想生了。 「胖子。」杨乐乐鬼鬼祟祟地凑过去。「我还没试过天天玩无套呢。」 林玉风睨她一眼。「也不一定天天要无套。」 杨乐乐瞪圆了眼。「不天天无套怎么怀,你是神射手吗!」 「你的会考生物科都还给了老师是不是!」林玉风骂她:「只要算好日子就行??天天无套你不担心拉肚子吗!」 杨乐乐没精打彩。「哦。」 「杨乐乐。」林玉风气乐了。「你是有多好色。」 「我就只有好色这喜好,你连我这点乐趣都要剥夺吗。」杨乐乐又旧事重提:「我看点小鲜肉跳舞你都不高兴了,我容易吗我!」 而且林玉风不高兴还得哄! 不哄还不给摸! 那么大的胸肌,不给摸! 他好狠心! 「那小鲜肉。」林玉风冷哼。「才十八岁。」 另一边厢,姚如真也在哄人。 池天樑说:「我知道,大家都喜欢较为青春的。」 姚如真连忙说:「也不是年轻的就好,经验也很重要,太年轻的,没多少阅歷嘛。」 池天樑淡淡说:「我只谈过一次恋爱。」然后话锋一转。「不过,我会好好学习,补上不足经验,令姚同学满意的。」 姚如真欲言又止。 姚如真想说她不需要那方面那么满意,想了想,又觉得她确实需要满意,毕竟她真的挺喜欢色色的。 姚如真被这逻辑绕晕,忽然有淡淡的绝望感。 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难搞的男人了。 而且还觉得挺好的。 她这是病入膏肓了。 二十三?最後的牌(2) ?? ?? 在一个平常的傍晚,姚如真终于见到池天樑的父母。 说来也巧,那天她提早下班,下午叁点就安躺家中,而池天樑得加班,苦兮兮的,姚如真便打算给他送外卖。 做饭?做饭是不可能的,这辈子都做不了饭。 姚如真心安理得。 她把外卖放到前台,打算离开时,忽然感受到强烈的视线。 姚如真歪歪头,朝一名打扮贵气精緻的女士看过去。「你好???」 「你好。」那女士看上去不苟言笑,推门出来,面容和池天樑有八分相像。「我丈夫姓池??方便聊聊吗?」 姚如真笑容满面。「当然方便!我叫姚如真,你可以叫我真真或是英文名海伦。」 「维多利亚。」池妈妈也报英文名。 「维多利亚,你吃饭了没有?」 池妈妈看着那头红发微微皱眉。「??没有。」 「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茶馆,吃轻食的。」姚如真问:「你去过茶馆吗?还是你想吃西餐?我觉得中菜馆有点吵,不适合聊天??」 这天,池天樑加班加得头昏脑胀。好不容易,客户签好文件、离开律师楼,他抽空看电话,冷不防看到一张姚如真和他母亲的自拍。 池天樑:「??」 那一瞬间,他怀疑自己要心脏病发了。 他血管冰冻地紧盯电话,就怕下一刻姚如真会提出分手。 池妈妈和姚如真这一顿饭不算很热情,就是彼此了解一下家庭状况。池妈妈很冷淡,没表露情绪,也没看出来满意不满意。 不过茶馆的茶倒是喝光了,还买了一小罐普洱。 然后是池爸爸——不过只露了一面。 他下了车,跟姚如真打了一声招呼。 姚如真估计他们不算喜欢她,但也没让她难堪,就是冷淡了一点,但仍算客客气气的。餐后,她打包了小甜点给池天樑,还安慰他:「我觉得啊,你爸爸妈妈是关心你的。若他们真的不上心,大可以只看调查报告,不必跟我接触啊。」 话毕,见池天樑仍然一脸想吐,姚如真只好自行把甜点吃了。 她发现池天樑胆子挺小的。 姚如真没好气地问:「你家有胃药吗?」 池天樑比了比药柜。 然后姚如真翻了又翻,全是感冒药。 姚如真嘀咕:「怎么那么多感冒药?」 池天樑有些腼腆。「本来打算弄病自己製造机会,可是没想到我们进展顺利,没能用上。」 「??」姚如真气得骂人。「你有病啊。」 结果她又翻了好久,终于翻出胃药,强迫池天樑吃了。 那天池天樑的样子实在太可怜弱小无助,姚如真给了他很多福利,包括但不限于穿特别服装啦、让他摆弄啦、用丰满处蹭蹭啦、不限制次数啦,之类的。 翌日姚如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,浑身上下都不太爽利。「??你是不是套路我了?」 池天樑当然是可怜弱小无助地说,没有。 被子滑落他的肩头,莹白似玉。姚如真木着脸看,看了一会儿,没能忍住,上前摸了又摸。 池天樑轻声说:「姚同学,昨天我很快乐,死而无——」 姚如真捂他的嘴。「呸呸呸,你别乌鸦口!日子长着呢。」 池天樑弯了眼睛。 「要不我去问谢朗豪怎么处理?」姚如真摸下巴。「听说他哄得方美婷的爸爸妈妈很好,答应他嫁??娶方美婷。」 「不需要。」池天樑。 「为什么?」姚如真好奇。「因为他笨吗?我倒觉得他傻人有傻福的。」 「他偶尔会弄巧成拙。」 「这倒也是。」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,真实的理由是,池天樑确实有几分忌惮谢朗豪。 姚如真的两个前男友都是从玩伴发展的,这是其一。谢朗豪心思简单磊落,也无林玉风那样复杂的背景,更能讨姚如真父母的喜欢,这是其二。 然后其叁。 池天樑没信心比他更能讨姚如真欢心。谢朗豪家还有好玩的弟弟,他只有永远公事公办的父母。 他相信姚如真,也相信谢朗豪。 他只是??不相信自己。 池天樑低声说:「我会处理的。」 姚如真说:「等一下,你妈妈会不会给我一亿支票分手费?」 「??」池天樑还真的思索了一下。「母亲手里没有一亿流动资金,大部分是不动產和股份。」 姚如真又想了一圈。「那青梅竹马呢?世交叔伯的女儿?乾妹妹?」电视剧和小说里有的可能性,她都拉出来了。 池天樑摇头。「都没有。其中一个表弟有指腹为婚的婚约,我没有。」 确定不会有人忽然给她扔支票,姚如真遗憾地摆手。「哎,那你自己处理吧。」 池天樑莞尔。 池天樑起身清扫,收拾床舖,又把昨天胡天胡地的卫生纸扔了。姚如真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,一套护肤,收拾清爽后出来。 他还在忙。 起初,姚如真疑心他做家务是想在她面前表现表现,可是过了一段日子后,她发现,池天樑是真的喜欢自己动手。 不过,他不喜欢倒垃圾,垃圾都是她负责打包的。 姚如真叼着一缕头发,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说:「??其实,你不需要烦恼,大不了,你嫁进我家就好了。」 池天樑看她。 「你看,你成绩好,样子又俊俏,完全是我们姚家一家老小最喜欢的类型。」姚如真伸出手指,一项一项地数。「有你做他儿子,我爸估计睡觉都会笑出声。」 反正她爸爸一定很欢喜! 只要池天樑秀出他的会考和高考成绩,保证她爸爸满意得不得了! 「那姚同学呢?」池天樑。 「姚同学??当然也喜欢。」姚如真笑得满面春风。「只要是姚同学喜欢的人,大家都必须喜欢他。」 池天樑的眼神柔软得不像话。「我也喜欢。」 姚如真笑嘻嘻地扭过头,整张脸佈满红霞。 池天樑上前,缓缓抱紧她。 他的力度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,是姚如真最喜欢的力度。 「真真。」他静静地看着前方。「我不是一个好人,我做所有事,都是因为想要得到某个结果,而不是因为我内心善良。」 而真实的他,内心甚至充满阴暗。 姚如真从他怀里冒出头来。「你会不会想太多了?」 池天樑低头看她。 「我问你,你做过害人的事吗?」姚如真挑眉。 「??没有。」顶多是顺水推舟。 「你说你做一件事,奔个某个结果去,那这结果是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?」姚如真继续问。 池天樑说:「我会尽量令所有人满意。」 「那就对了。」姚如真说:「论跡不论心。你是一个好人,只是你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好的人。」 池天樑有些发怔。 他觉得自己内心那一块地,那一块佈满水泥的地,正在慢慢剥落,露出柔软的泥土,露出小小的嫩芽。 「我说过,你不用这么累。」姚如真叹一口气。「没有人是完美的,你不要想着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藏起来,只表露最美好的一面。我们只是血肉之躯,不是机械人。」 「??」 「池天樑?」 「??」 「池公子?樑哥哥?哈囉?」 池天樑忽然撑在她旁边,把她固定在墙上。他紧紧盯住姚如真,轻声说:「姚如真,我爱你。」 他这表情,看得姚如真背脊一麻。「??我也是???」 这感觉太微妙了,明明说的是『我爱你』,语气却更像是『我吃你』。 池天樑往她的头发深深吸了一口。「想做。」 「看出来了。」 「套子用完了。」 「没、没套也行,我去吃个事前药。」姚如真挣扎起来。说实话,姚如真也心动了,这么气场全开的池天樑,简直前所未见。 她现在动弹不得,像是被猎人按住的动物,理智上知道是安全的,本能却让她觉得危险。这种矛盾的感觉,让她微微发颤。 「不可以吃药。」池天樑忽然弯了眼睛,带着几分散漫,附在她耳畔说:「??我们试试别的方法。」 然后,班长教了校霸新方法。 还解锁了新地点。 姚如真觉得他学习能力真的挺高的。会读书的人嘛,就是懂得举一反叁,她佩服。